腊月一十八,距姜震与任紫大婚之期只有十日,这个时间,本应是朝廷发下玉牒,正式将姜震记入大理皇室的日子,可是,朝中玉牒迟迟未曾发下,有好事者究其原因,竟是高国哲将事先呈上的奏本撤回的原因,一时间朝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竟不知摄政王此是何意,按理来讲,摄政王好容易认下儿子,不是应该尽快让他认祖归宗么?何解竟然无一声交代地就将原议定的事情搁置?还有那喜帖都发了出去,本是高震的名讳,难道又改回姜震? 但此事也无暇多议,因为三日之后,腊月二十一,南朝义王赵弘志以南朝名义前来贺喜,一时间,事务烦杂,许多人都忙着与这位南朝的实权人物去打好关系去了。 在得知赵弘志已经到达的消息后,高国哲第一时间便来找姜震,告诉他这个消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毕竟是大理的地方,赵弘志在南朝再怎么一手遮天,也不至于轻易发难。”姜震道。 高国哲冷笑一声道:“他这是算准了大理不敢拿他如何,所以才会如此这般有恃无恐”。是啊,赵弘志来大理,大理这边不但不会对付他,反正还要好生保护他,省得他出了什么事,南朝与大理为敌,赵弘志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点齐了人马齐聚国境,又敢这样招摇地上大理来。 姜震道:“他竟是这样的人,幸好,紫儿她已经然对他了无情意。” 高国哲从袖中掏出一块兽首铜牌交给姜震道:“这块铜符,是我王府的信物,你要收好。” 姜震凝目一看,发现正是当日他交还给高国哲的那块,“这块是……” “我这边的人都会听令于这块铜符,到时候,我让阿仁他们几个跟着你,没人会质疑你的决定。” 极简单的几句话,却在姜震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想当初,他与师傅结缘,当然,他是后来才知道师傅是大理的国师白享莫,却不喜欢朝堂,反而是喜欢四处游山玩水的,本来师徒二人相处极为融洽,师傅还打算就在南朝再住上个一两年的,却在那日师傅无意中发现了他身上的那块兽首铜符,师傅的眼光便有些疑虑,之后不久就离开了南朝说是游历去了,直到一个月后,阿信他们找到了他,跟他提起他的身世,他才知道,那块铜牌是爹的信物,他的师傅就是看到了铜牌这才回了大理,然后王府的人就找到他这里了……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亲爹竟然是大理的摄政王,可是那时他知道了这一切,不但不感到欣喜,反而觉得愤恨,阿信他们先是软语相求想让他随他们一起回大理,他不理会,后来他们想来硬的,逼得他大打出手,把他们一个个痛揍了一顿,就连身上那块兽首铜符,若不是娘留下的遗物,他都想丢弃掉,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这块铜符竟有那么重要的作用,它竟然可以调动高国哲所有的势力,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当年其实爹是非常爱娘的呢? 姜震一时陷入沉思之中,高国哲却拉过姜震的手,将铜符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将他的手合拢,接着道:“赵弘志来者不善,若是情势不好,你便带紫儿先离开吧,爹也准备也几条线路,你再挑挑看,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阿仁。”高国哲在大理经营多年,自然不会怕赵弘志,可是,万一赵弘志孤注一掷,将任紫的身份大白天下呢?只怕介时,不用赵弘志亲自出手,大理上下都会逼自己把任紫交出来吧,他不想赌这一回,所以,只有未雨筹谋。 这中间的门道姜震自然也清楚明白,既决心好好保护任紫,便绝不会让她受欺负,于是他将铜符收好,“谢谢爹。”他说道。 高国哲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你叫这声爹,我也心满意足了。”说罢,转身离去。 赵弘志作为南朝贺使,住进了大理专事招待使臣的馆驿里,作为小皇帝起心扶持的威勇将军于化龙自然也成为了赵弘志的座上宾,二人见了面相谈甚欢,花花轿子人抬人,赵弘志当即表示支持皇帝,南朝愿与大理首望相助。 于化龙正笑得开心,却听赵弘志来了一句“但是”,于是倾耳细听,只听赵弘志道:“于将军可知,我此次前来,除了给摄政王道贺之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迎我的王妃回朝。” 于化龙挑了挑眉,他如何能不知?那一张喜帖是他按照于彩莲的意思送到南朝去的,本意只是想让赵弘志感觉到损伤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来将任紫带回南朝而已,却不想效果竟是出奇的好,这赵弘志竟然还认任紫为自己的王妃,不但说出要找回她的话,还不惜为了她而派出大军,陈兵国界,这实在是令他深感意外,但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姜震与任紫势必是成不了亲的了,而他的妹妹也有机会得到她所爱的男人,而高国哲呢,若他不自量力想要与南朝对抗,自己可以联合百官还给他施加压力,趁势还可以说他为了一已私利置国之利益于不顾,还可以大大打压高国哲这边的嚣张气焰,真是一举几得,只不过,若是任紫真的跟赵弘志回了南朝,介时贵为义王妃,今后便大有可能母仪南朝,这倒是有些让人不爽,不过,目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怎么说都是从义王府死遁逃出来的女人,贞不贞的还两说,哪有男人会把女人放在大业前面的?以后也迟早是要被赵弘志见弃的,所以倒不用担这个心。 想到此处,于化龙点头道:“这个么,我倒是听说过,想不到义王殿下如此风姿,竟是个痴情种子,只不知现在义王妃在何处?” “听闻,就在贵国摄政王的府上暂住,我正打算去接她,不知将军可要去看看?”赵弘志道。 “哦?是么?那可要去看看了,想不到竟是义王妃竟是住在了摄政王府,既如此,义王殿下请。” “于将军请。” 二人笑意盈盈地相携往摄政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