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焕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 容秋阑说:“你等一下。”然后噔噔噔跑出去,片刻后拎了一壶茶与一只小茶杯回来。 戎焕吞了一口口水:“怎么,没有我的份?” 容秋阑摇头提壶将茶杯注满了茶水,然后一个手指头就插了进去。戎焕心痛地扬起眉,看着容秋阑以指代笔,笔走龙蛇,飞快地在桌面上用茶水绘出一个图案。 戎焕细细端详那图案片刻:“这又是哪一部的图腾?” 容秋阑伸手在戎焕头上打了一下:“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明明是个龙凤玉佩啊!” 戎焕哦了一声,揉揉额角。水痕消失得很快,等容秋阑全部画完的时候,图案早已消失了一半,他刚才也只是随口一猜而已。“是个龙凤玉佩,然后呢?” “寻香老人最近一次收徒,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容秋阑思索着告诉戎焕:“虽然他与我外公是生死之交,但是我就这样领着你登门求他收徒,他要能答应下来,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 “但是寻香老人虽然在无名庐里退隐避世数十年,但并不是说他就全然无欲无求了。”容秋阑说:“你知道他为何要将退隐之地选在江州出城百里之外的毓山上吗?因为在他还年轻的时候,途径毓山时,就遗失了这么一块玉佩。那玉佩对他来说意义甚大,但当时他忙着奔赴高昌战场,就没顾得上去寻。后来诸事完毕,他也退隐了,才……” “可是一块玉佩……”戎焕说:“多少也是个值钱的物件,要是真的掉在路边,早就被人捡走了吧?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都转手好几轮了。就算没有被人捡到,也肯定是埋在层层腐叶之下了,怎么还有找回来的希望呢?” “他原本就不是来找东西的。”容秋阑鄙夷地说:“寻香老人在毓山上结无名庐而居,原本就是存了守株待兔的意思。不过,你在镇北将军府的后院里长大,当真没听说过寻香老人的名字?天下不知多少人想从他手上讨一个好,有的是人天天替他掘地三尺的找玉佩。” “还真没人提过寻香老人。”戎焕摇头:“后院里那些服侍人的姐姐们都说苏钦解玉树临风,长身玉立,又是苏白大将军亲自教养的长子,整天都在琢磨怎么爬上他的床。弟兄们就忙着私下练骑射,指望着哪次狩猎能入了大将军青眼……连朝中人物议论都少,更不要说那据说已经退隐很久的寻香了。” 容秋阑咂咂嘴:“没想到镇北将军府里的人都这么……有野心。” 戎焕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既然你说寻香老人是去守株待兔的,那么他要的那个龙凤玉佩的形状……应该是早就公开了吧?” “是啊。”容秋阑说:“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不过在江州,凡是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又或者是书摊书档,都有那龙凤佩的详细形状并标注了大小的画纸卖的。” “既然如此,难道就没有人仿造那龙凤玉佩,去找寻香老人讨要人情的吗?”戎焕不解。 “当然有这样的人,而且这种家伙还不少呢。不过无一例外,都被他打出去了。”容秋阑说:“你不知道。看着他一再失望的样子,我心下也真是不好受。”说完祈盼地看着戎焕。 戎焕愣了愣:“你这样看着我作什么?我也不能就让他老人家不失望啊。” 忽然,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且慢。你刚才说,寻香老人,已经有许久不曾收徒了。但是只有帮他找到玉佩的人,可以向他邀功,提一个要求,是不是?所以,你想让我帮他找回那玉佩,从而逼他收我为徒,是不是?” 容秋阑小鸡啄米一样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戎焕呆呆地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你们江州人找了几十年也没能找到的东西,你哪来的把握,认为我就一定能找到呢?” 容秋阑于是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原本我以为你可以的。但是现在看来,你拜师的人选,怕是要换人了。” 戎焕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与容秋阑所聊的内容,终于恍然大悟:“你是想要我驱策山林里的百兽,来找出那一块玉佩的下落?” “嘘……”容秋阑被他骤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连忙抬手去堵他的嘴:“你要嚷嚷得整条船的人都知道吗?” 戎焕眼中骤然点亮了神采:“若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我说不定真的能办成!” “哦?”容秋阑呆了呆。 戎焕的思绪却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去,他眉飞色舞地缠着容秋阑道:“小姐,不若你再给我讲点寻香老人的故事吧?你们每个人说到他时,态度语气都说不出的恭敬,我觉得就算你们议论天子,也不过如此了——但我知道当今天子的名字并不是寻香!” 容秋阑为难地看着他:“你听说过征西将军纪斐的名号吗?” “纪家军——”戎焕吃了一惊:“就是三十四年前,重挫来犯的高昌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直打到他们王城宫门下,让高昌从此一蹶不振,以至于十七年前,遇上畏吾,高昌仍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只能将公主送来和亲求援的那个——征西将军?” 容秋阑哇了一声,情不自禁感慨:“你们男孩子对战功之类记得真熟啊!” 戎焕骄傲地道:“那是。”又焦急地追问:“难道寻香老人,就是纪斐将军假死后隐居避世的化名?” 容秋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纪斐将军确实是死了的。寻香老人与纪斐将军是有关系,但是不是这种关系。” 她说:“寻香老人,原本是纪斐将军帐下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