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若无的极冷气息朝她无声汇聚,熟悉的令人不自觉放松,可惜温窈窈此刻感官尽失,完全没意识到那股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到底源自哪儿。
安怡然松开她,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温窈窈身子软绵绵的已经没什么力气,只好先坐在沙发上,勉强支着头听安怡然说话。
“窈窈老师,这是我最喜欢喝的牛奶,给你喝。”半分钟后,温窈窈面前多了一瓶卡哇伊的白色瓶子,硕大的“儿童专供”四个字在她眼前飘来飘去,她闭闭眼,笑着说声谢谢。
安怡然小大人似的安顿好客人,自己戳开一瓶,猛吸了一大口,然后配着含混不清的小奶音去敲薄时深的卧室:“舅舅,舅舅,快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睡觉,别睡啦,太阳公公下山啦。”
那节奏,那频率,有点雪姨敲门的内味了。
被吵醒的薄时深刚和周公碰上面,就被拽回现实,缓缓睁开一双充斥着淡淡血丝的星眸,俊脸冷得能结冰——昨晚上临时有个跨国会议,处理完后已近凌晨五点,短暂睡了会儿后就送安怡然来上学,在这个名义上是休息室实则承载着办公功能的地方解决完一堆工作,还没睡够五分钟,特么的就被五十分贝的持续敲门声吵醒了。
这世界上,废柴的普通人和牛逼的大佬之间最为相似的一点,大概就是有同款起床气。
薄总裁起床气还不轻。
他没说脏话,也没摔东西,只是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捞过衬衫胡乱一系,打开门,单手提溜起聒噪的安怡然,把她往沙发上一放:“安静点,五分钟后再说话。”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倏地一顿。
“你怎么在这?”薄总裁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少女,因为被起床气冲昏了大脑,直到此刻才发现她。
温窈窈迷迷糊糊抬头,被感冒拖累的脑子同样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慢了好几拍才认出薄时深,脱口而出:“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你——”
话音未落,她眼眸倏然大睁,难以置信:“你该不会就是她的舅舅吧?!”
薄时深双手抱臂,以无声胜有声的冷淡眼神默认。
“窈窈老师,我舅舅是不是特别特别帅?”安怡然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像疯狂安利偶像的粉丝,不遗余力地在每一个认识的人面前吹舅舅彩虹屁。
温窈窈:“......呵呵。”
呵呵?薄时深冷笑。
“他真的是你舅舅?”发烧和酒精有殊途同归的麻痹作用,温窈窈不仅胆子大了许多,就连平时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的真心话,这会儿都不假思索地当着正主的面全倒了出来——犹如开了实名制的实时弹幕。
“你舅舅和你一点都不像。”温窈窈支着头,手指点点安怡然,又点点薄时深,往常顾盼生辉的眼眸微微眯起,迷离得仿佛微醺,“没你可爱,没你会说话,没你会哄人,还比你脸臭......”
“罄竹难书”的“十宗罪”一一列完,末了,还认真地来了句:“真的是亲舅舅吗?”
“亲的,我妈说,我长得好看都是因为像我舅舅呢。”安怡然骄傲叉腰,虽然没太听懂公主姐姐前面叽叽咕咕地都说了些啥,但最后一句却听得分明。
温窈窈“唔”了一声,低下头,冲安怡然浅浅一笑,压低嗓音:“......不过你比他要好看。”
自以为耳语的悄悄话其实音量并不低,分毫不差地全都清晰传入了薄时深耳中,第一次被作为狙击对象当众开了场单人吐槽大会的薄大总裁内心毫无波澜,依旧顶着张万变不变的冰山脸,等少女说完,冷眸看着她:“你可以走了。”
温窈窈点点头,揉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扶着沙发把手站起。
“窈窈老师,你等等我。”安怡然也跟着从沙发上蹦下来,要送她,却被薄时深单手拽住衣领,提溜到一旁,“她感冒了。”
安怡然不高兴地噘嘴,心说大人们真小题大做,老师上课都讲了,感冒病毒的传播途径主要是空气飞沫,窈窈老师都戴了口罩,而且舅舅又没和她脸对脸的零距离接触,干嘛害怕被她传染呀。
你看她都不怕。
“舅舅,那你快给她呼呼,呼呼病就好了,我就能送窈窈老师啦。”安怡然突然眼睛一亮,拉着薄时深的手把他往温窈窈的方向拽,另一只手则要去拉已经准备走的温窈窈。
温窈窈猝不及防又受了一记外力,还没反应,后背先撞到了极其硬朗的“冰墙”,凉丝丝的,仿佛上好的白玉,似有若无地贴着她滚.烫的皮肤,她忍不住低低地轻.喘一声,不自觉地靠近,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