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了也很幼稚。”薄时深单手抱着她出门,一只手拎起她的小书包,在她头上拍了拍,“听话,乖乖去上学,今天舅舅送你。”
安怡然磨磨蹭蹭地坐上车,一双圆丢丢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儿童手表眨呀眨,忽然眼睛一亮:“舅舅,我迟到了,老师说迟到了可以等中午再过去。”
薄时深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定格在安怡然一本正经的小脸上:“你们几点上课?”
“九点,你看,现在都九点半了。”安怡然指着自己的手表,煞有介事。
“你手表坏了。”薄时深一眼就看穿了鬼丫头不想上学的小把戏,敲敲她头,调回到正确时间。
安怡然噘起能拴驴的小嘴,逃学计划1.0,失败。
快到安和桥街时,安怡然再一次眨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垂死”挣扎:“舅舅,你好长时间没陪我玩了,咱们今天去海洋馆吧?”
“海洋馆周末再去,告诉舅舅为什么这么不想上学?”薄时深放缓声音。
安怡然小大人似的叹气:“因为上学不自由,不能像在家一样,想干就什么就干什么。”
原来如此。
以前安怡然年纪小,幼儿园的老师又都顺着她,她每星期去上学时都是高高兴兴的,很少出现这种抵触情绪,而现在,大概是真的长大了点,鬼主意一天比一天多,竟然头头是道地和他讲起了自由,依他看,分明是这小丫头周末疯玩了两天,心思还没收回来。
薄时深多少能理解小丫头这会儿想要偷懒的心情——和节后不想上班的社畜一样,周一综合症。
“我记得你们老师通常并不限制你们的活动。”薄时深轻挑眉,“你在幼儿园也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安怡然奶声奶气说:“可幼儿园没咱家大。”
薄时深:“......”
这话说的倒也是事实。
所以,这鬼丫头是在责怪家里给她建造的“后花园”还不够撒野吗?
薄时深一时无言以对,正在思索扩园的可能,安怡然又眨着鬼精鬼精的大眼:“舅舅,反正幼儿园是我们家开的,我今天是不是请个假就可以不用去啦?”
家里有点钱就是逃课的理由了?不学好。
薄时深把安怡然从膝盖上扒拉下来,抱起她下车:“公司也是我们家开的,我可以不去上班吗?”
“不可以。”安怡然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认真,“舅舅不上班,家里就没人赚钱了。”
薄时深:“......”
很好,家族地位一目了然,他就是整个大家庭的赚钱机器,不仅养着碎钞的吞金兽,还养着醉心科研视金钱为粪土的安怡然爸妈。
搞得薄时深都快忘记了,他爸没仙逝之前,他也是个为了不继承家产努力学习的知识分子。
“你不上学,老师们就没法赚钱,会失业。”薄总裁以商人的本质还治其人之身。
安怡然纠结地“啊”了一声,好久,才大无畏似的昂起小脑袋:“那好吧,我不舍得老师失业,我还是去当拯救园丁的公主吧。”
说完,从薄时深身上下来,迈着欢快的小短腿冲进门口老师怀里,甜甜地喊了声“Anne老师”,抓着老师的手,秒变叽叽喳喳的小麻雀:“Anne老师,我好想你呀,我周末去看了美人鱼,美人鱼姐姐和你一样好看呢......”
一口流畅英文甭提多.奶,配上抹了蜜似的小嘴,甜得老师全程笑出大白牙。
围观变脸全程的郑景:“......”
果然,是他天真了,鬼丫头嘴里的好听话都是骗人的,什么帅啊美啊,屁,就是她哄着人玩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比川剧变脸都厉害。
这世界上,小魔女的嘴,绿茶的套路,渣男的情话,以及一克拉以下的碎钻,统统不值钱。
薄时深早已经见怪不怪地上车,留下郑景对着被安怡然夸好看的普通路人老师怀疑人生,有一瞬间,甚至有种强烈的预感,不久前安怡然拼命安利他的真人版白雪公主,怕不也是个平平无奇的背影杀手。
温窈窈在去爱洛的路上打了个喷嚏。
昨晚淋了一身雨回到的宿舍,早上起来就有些鼻塞,她冲了杯感冒冲剂,重新躺回床上想再睡会儿,捂捂汗排热,结果没睡多久,收到爱洛约下午见面的短信通知,迷迷糊糊地回了个好,又倒头睡去,等起床时,才发现不仅没有丝毫好转,身子也昏沉得头重脚轻。
一量体温,有些低烧。
温窈窈没在意,戴好口罩,又穿了身挡风的长袖长裤,带好东西出门。
燕华似乎一夜间就热了起来,翠绿的梧桐树林立长街两旁,阳光裹挟着风从枝头穿过,带起似有若无的花香,温窈窈和园长道完别,慢吞吞地走在柔软的绿色草坪,准备回学校,意识和身体同处于不太受控的飘忽状态,比来时更晕,像喝了假酒。
远处童声四起,温窈窈抬头,看到是小朋友们放学,撑着头靠在远离密集人流的地方,捂严实,怕传染给孩子们。
“公主姐姐!”结果刚戴上帽子,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突然挣脱老师的手,从远处朝她跑来,直接冲到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