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窈羞愤更甚。
这还不多?!二百块钱都够她吃一个星期饭了,这人这么强盗,怎么不靠在街上脱衣服发家致富啊!
动物园里的大猩猩看一天才要十块钱,人就是会说话的高级大猩猩,他这种长得好看的无非就是猩猩之王,最多值五十块钱。
温窈窈气咻咻地瞪他一眼,想要理论,忽然意识到好像真的是自己理亏,只好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决定只花五十块钱的冤枉钱。
她低头找包,发现又忘带了,轻车熟路地拆掉手机壳,取出里面的一百块钱,肉痛地递给他:“最多给你五十,剩下的五十你找我。”
薄时深:“......没零钱,找不开。”
温窈窈把目光转向一侧,刚才还津津有味吃瓜的围观群众立刻缩头,一个摸出黑漆漆的手机接电话,一个戴上耳机摇头晃脑。
温窈窈:“......”
犹豫一瞬,她把钱放桌上,准备连wifi登微信:“那、那你微信扫我。”
薄时深嗤笑:“我不加陌生人。”
“你就拿出手机,登录微信,扫我二维码就行。”温窈窈耐心解释,“不需要加我。”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多情如深潭的星眸冷淡淡地扫过她,又不紧不慢收回,留下无声的“麻烦”两个大字。
饶是温窈窈脾气再好,这一瞬也有点儿没忍住:“你是故意的吗?”
话音刚落,就觉那股冷冽气息更浓,丝丝缕缕地沿着逼近的距离蔓延,盖过她头顶耀眼的光。
“我没那么闲。”距离仅剩不到一步,温窈窈下意识后退,却看到男人停下脚,沁凉的瞳孔似笑非笑地定格在她身上,明显已没多少耐心,“这钱,只是想提醒你,以后不管是进门还是和人说话,动点脑子。”
钟言和郑景激动地支棱起耳朵:回来了回来了,熟悉的毒舌薄总又回来了!亏他们还以为这么个大美人多少能获得点特殊优待,得多瞎的人才舍得骂她。
哎,他们忘了,薄时深就眼瞎,不仅瞎,还嘴毒。
好好一帅哥,咋就长了张嘴呢。
温窈窈被他突如其来的转折弄懵了一瞬:“你、你难道不是想碰瓷我?”
薄时深:“......”
心软是种于人于己都徒生麻烦的鸡肋道德品质,他不该有。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白说了。”薄时深收回长腿,冷漠地重新坐回座椅,眸光不耐地扫过还站着不动的温窈窈,指指桌上的钱,示意她拿钱走人。
温窈窈猛然记起昨天自己死乞白赖地缠着男人时说过的话,呆滞,又呆滞,这才瞬间清醒过来,顶着羞愤欲死的红脸把钱往他那推了推,摇摇头,真心实意地小声道谢:“不管怎样,谢谢你把手机还给我,这一百块钱,就当你做好事的红包。”
如果你想把它定义为精神损失费,也可以......
五十块钱是上面的,五十块钱是下.面的——虽然比起上面惊鸿一瞥的模糊剪影,下.面的她啥也没看到。
温窈窈小小声地在心里补充。
脸颊发烫。
包厢里深水一般的安静,还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三分沁冷三分真挚三分冷热碰撞,余下一分飘渺渺的恍惚,慢慢地渗入人心底。
最终还是没逃过被一百块钱“羞辱”的薄氏总裁,面无表情地看着说完转身的少女,几秒后,在纤长的身影即将离开之前,终是屈服于了刚被他吐槽鸡肋的某道德品质:“如果你想进爱洛,现在距离邮件回复的三天期限,还有不到十八个小时。”
邮件?!
温窈窈如梦初醒,急忙解锁手机,倏然大睁的眼眸深处倒映出逐渐加载完毕的邮件正文,正是两天前爱洛发给她的。
啊啊啊啊是真的!不是补偿!她真的可以去自己最喜欢的幼儿园上班了!
可她个憨憨,当初怎么就光记得补办手机卡忘看邮箱了啊。
差点儿酿出大错。
温窈窈懊恼地拍着头,想要和薄时深道个歉,转过身时,却看到静默伫立的包厢已经无声合拢,透着生人勿扰的疏离。
所以,他那句“动点脑子”,是真的以为自己没脑子......
温窈窈生无可恋地揪揪头发,想说自己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傻憨憨,她长这么大出过的所有糗,基本上都在他一个人面前集齐了。
她大概,命中犯他吧。
温窈窈怀揣着复杂心情原路返回,进入觥筹交错的包厢之前,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窈窈,回来啦?恭喜恭喜。”
远比之前热情的招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或真心或打量的隐晦目光,温窈窈礼貌谢过,坐下后,肖潇高兴地抱抱她:“我就说你没问题嘛,看来爱洛的园长不仅有眼光,还拾金不昧。”
咳......拾金不昧,他桌上的红色钞票大概不会同意......
温窈窈心虚地笑了下,喝口水,正要吃饭,旁边赵一荼不动声色地凑近,给她添满果汁:“窈窈,你和郑总,认识呀?”
“郑总?”温窈窈诧异,想了想,觉得不管她说的是刚才送手机的那个还是包厢里的那个,都和她算不上认识,摇摇头。
赵一荼“噢”了一声,嘴角笑容淡了几分。
“窈窈学姐,你和刚才那帅哥,真的没什么关系吗?”曲菲菲眨着清纯无辜的大眼,说着最令人误会的话,“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一直默默注视着温窈窈的李昀川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在瞬间静下来的包厢格外剧烈,害怕听到某个不敢接受的答案。
温窈窈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想多了,我不认识他。”
李昀川悄然松口气。
曲菲菲撇撇嘴,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正目光含笑地看着温窈窈,藏在镜片后的爱意是世间万物都无法隔开的炙热。
嫉妒像一条疯狂吞食理智的贪吃蛇,吐着蛇信,在她心底游来游去。
曲菲菲压下热烈升腾的妒火,换上甜美的笑,先是夹起一筷菜放到李昀川盘中,提醒他快吃,而后背过身,挡住他,隔着赵一荼继续和温窈窈聊天:“窈窈学姐,我好早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平时都怎么保养的呀?皮肤真好,是打得水光针吗?粉底液好像做不到这么自然呢。哎呀我这人就特别手残,连妆都不会化,还怕疼,戴个隐形眼镜都会眼干,想夹个睫毛也老夹到肉,所以每天洗把脸就出门了,真羡慕你这种化完妆还跟素颜似的大美女,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美瞳也跟真的似的。你的睫毛也是种的吗?好浓好长呀,还有你这鼻子,是做的鼻综合吗?看着有点透光,不过真挺。”
温窈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水光针,输液的那种针头吗?疯了吧谁没事儿干瞎输液。还有鼻综合,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是在说她鼻子综合了爸妈优点吗?
什么都没听懂的温窈窈,耿直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在说啥?”
强忍着恶心看了一晚上的茶艺表演,终于忍不下去准备撸起袖子干架的肖潇闻听此言,一腔气愤瞬间化为了爆笑——哈哈哈都说直男是绿茶杀手,直女也不遑多让嘛。
曲菲菲脸上的假笑差点儿没挂住:“......没事儿学姐,我就是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不管是先天的还是后天折腾出来的,反正大家现在看到的你一直都是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