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要来京都,这是傅新桃一早便知道的事。
但萧衍这句话听起来分明指的是她师兄已经到京都了。
而她却什么都不清楚。
傅新桃压根没收到过她师兄抵达京都的消息。
想问一问萧衍是不是在哪儿偶遇杨正安,对方却因仍有要事在身,不待她追问,骑马而去。傅新桃一面觉得她师兄在京都不会不找她,一面觉得萧衍不会骗她,一面又觉得……也许师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徐氏同样听见萧衍的话,好奇问:“正安回来了吗?”
“娘,我也不知道。”傅新桃幽幽说,“连衍哥哥好像都比我更清楚。”
女儿言语中隐约的怨念让徐氏忍不住笑。
她伸手摸一摸傅新桃的脑袋:“许是有事要忙,忙完自会来找你。”
最好是这样。
傅新桃暗地里嘀咕一声,嘴上应和徐氏道:“应该是吧。”
见过萧衍,她们又在马车里多等上两刻钟,去盘龙寺的山道终于恢复通畅。
后来一路顺利,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傅新桃和徐氏到达盘龙寺之后,她送徐氏去听大师讲禅,自己则按照预先计划好的去求得一枚平安符,且特地找寺里的大师开了光。她们午膳是在寺里用的,母女两个在盘龙寺留到下午才回傅家。
只是,傅新桃没有想到——
这个时候她师兄杨正安已经在傅家等着她了。
马车停稳以后,傅新桃自己从马车上下来又去扶徐氏。这边徐氏脚刚落地,那边管家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夫人,小姐,杨公子来了,现下在正厅吃茶。”
怔一怔,傅新桃看向管家,问:“我师兄来了多久?”
管家回答:“杨公子大约一刻钟以前到的。”
所以萧衍的确在京都偶遇过她师兄?
傅新桃追问管家:“我师兄是刚到京都?是带着行李来的吗?”
管家又答:“杨公子没有带行李,但捎了礼品上门。”
没带行李……
那定然不是才到京都。
萧衍果真不会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师兄真见外。”傅新桃抿一抿唇,“我还让人收拾了个院子出来的。”
杨正安特地等安顿好了才上傅家,光凭这个徐氏心里便有计较。
算起来,他今年应二十有三,这般年纪,是该成家了,有些事难免不方便。
不过此时徐氏未将自己的推断说给傅新桃听。
到底待会儿就能见到人,是否确有其事自然能见分晓。
“虽然你们关系好,但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安排,不是非要住在傅家的。”徐氏劝过女儿一句,又说,“快回去梳洗一番,早些过去正厅见你师兄才是正经的。”
理是这个理。
傅新桃不敢反驳,乖乖应话:“女儿这就回沁芳院。”
·
天气渐热,出门一趟身上多少出了些汗。傅新桃领着春雨秋杏回到沁芳院,自个将平安符收好,丫鬟送温水和巾帕进来,她梳洗妥当,换过一身衣服便去正厅。
杨正安耐心喝得两盏茶,捕捉到外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立时起身往外走。
一见傅新桃,他脸上浮现温和笑意:“师妹!”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
说话之间,傅新桃含笑打量杨正安几眼,“人瘦了,黑了,也精神了。”
趁杨正安没有警惕的这一刻,她伸手,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臂。
随即手指按在他腕上,一副为他诊脉的架势。
杨正安反应过来也不反抗,老老实实伸出手任由这个师妹帮他把脉。
他笑意不减,过得半晌问:“探出什么了?”
杨正安身体十分康健,能探出什么?
傅新桃收回手,挑一挑眉轻哼:“探出师兄不诚实。”
杨正安笑:“这怎么说?”
“师兄几时回来的?”傅新桃看着杨正安,“可去见过师傅?”
杨正安似乎感到新奇:“师妹怎么晓得我早就到了?”他又说,“倒还不曾去见师傅,准备过两日再去。我得花些时间做好准备,聆听师傅的‘教导’。”
和傅新桃不一样,杨正安在吴洪身边学医的时候就常常被吴洪训话。即便后来出师他没有留在京都、一年难见吴洪一回,但每逢从外地回来去拜见师傅,他依旧难以避免,次次要领一顿师傅教训。
不过杨正安从不为此生气。
有师妹做对比,他认为自己进步确实太慢,师傅训他是为他好。
这是傅新桃最佩服她师兄的地方。
仿佛永远好脾气,无论被怎么对待他都是温和有礼的,不把人往坏处想。
“师傅这些年除去年龄长了,什么都没变。”
傅新桃笑一笑,请杨正安进正厅坐,复盘问起他在外面的有趣经历。
师妹想听,作为师兄的杨正安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怎么被追问都不见不耐烦。
两个人都行医,聊的也大多是这方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