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听越沉默,越听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这些都不想信、不敢信。
“这……怎么会……”从错愕中回过神,沈彬艰难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
沈珍喃喃问:“不会是弄错了吗?”
唯有沈慕始终闭口不言,未发表任何的看法。他明白自己大哥和妹妹的心情,也相信这么重大的事傅新桃不会乱说,何况她去见过她师傅,弄错的可能性不大。
“这种病症确实非常少见,许多大夫哪怕碰见了也未必敢下判断。”
“只是,少夫人的病不能再拖,否则会将身子拖垮。”
傅新桃告诉沈彬:“以少夫人现下的情况,越早治疗越好,且须得先将死胎排出来,所以我开了催产的药方。催产的药这几日先服用着,另外要提前请产婆。”
“少夫人身体已有些虚弱,到时未必能靠自己排出死胎,便需产婆帮忙。”
“若不想事情往外传,记得找一个嘴巴严实的。”
对傅新桃这些话,沈彬偏于相信,良久颔首,算是应下。
沈珍却不愿意轻信拒绝她六哥的这个人,因而问:“如果不是呢?”
“如果你诊断错了又打算怎么办?”
“你也晓得我大嫂如今身体经不起折腾,要是被你折磨一场病却没好呢?”
沈珍的针对不加掩饰,傅新桃倒未觉得如何。
在外义诊的时候,哪怕对方被医治好了也不是没有故意闹事的。
“既然少夫人是我的病人,治疗期间出事自然是我负责。”傅新桃坦然一笑,“同理,若我将少夫人治好了,希望沈小姐能为自己今天的态度向我道歉。”
傅新桃说出这样在她意料之外的话,沈珍一噎。
不打算认输,她索性点头:“好!”
“大哥六哥都在,帮你我做一个见证。”
沈珍对傅新桃许下承诺,“如果你治好我大嫂,我向你道歉。”
傅新桃仍笑:“沈小姐爽快。”之后她说,“那么,现在暂时还是得听我的,先用我开的药方,我每天都会来看少夫人,为她行针,你们也要提前找好产婆。”
两边好歹是把治病的事说定了。
发觉差一刻便要到戌时,傅新桃与沈慕几个人告辞,准备回府。
天黑多时,不甚放心的沈慕主动护送傅新桃。
把人送回傅家门口,他方才说:“今天辛苦了也麻烦了,傅小姐,谢谢。”
“没事的。”
傅新桃摇摇头,“夜已深,沈公子请回罢。”
沈慕颔首,迟疑之间,他又对傅新桃道:“哪怕你没有医治好我大嫂,我也知道不能怪你。傅小姐,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累辛苦。”
“傅小姐进去吧,好好休息。”
怕自己的话让傅新桃觉得尴尬为难,沈慕催了她一句。
正当这个时候,萧府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傅新桃循声看过去一眼,便见一身玄衣的萧衍从府里出来。
仆从已经将他的马牵到府门口。
萧衍接过递来的马鞭,动作迅速翻身上马,俨然是有急事需要出门。
骑马经过傅新桃身边的时候,他略停一停问:“回来了?”
傅新桃仰头看他:“这么晚出门?”
“陛下急召。”
萧衍稍微解释过一句复对傅新桃说,“记得用晚膳。”
不等傅新桃回话,萧衍没有多留,策马而去。
沈慕目光从萧衍的背影移开,惊愕看向傅新桃:“傅小姐原不曾用晚膳?”
傅新桃说:“一时忙起来忘记了而已,不碍事。”
沈慕立刻歉疚不已:“是我不好,竟然连这个都疏忽,叫你饿着肚子。”
“我回来得迟,也当真不饿,忙起来忘记了而已。若是觉得饿,我不会不提,没得让你们为难。”傅新桃对沈慕笑一笑道,“何况这饭等少夫人身体大好再吃也不迟是不是?所以沈公子不必介怀。时辰已晚,沈公子请回罢,路上小心。”
她催过沈慕一声便先回傅家了。
仍旧站在原地的沈慕一面感慨傅新桃真好一面傻不愣登挥挥手。
回沈家的路上,沈慕既懊恼没发现傅新桃饿着肚子,又感觉哪里不太对。
直至他回到英国公府,躺倒在自己的拔步床上,幡然醒悟。
沈慕终于想明白有哪里不太对——
连他都不清楚傅新桃没有用晚膳,萧衍是怎么知道的?
锦衣卫难道连这个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