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桃拿到解毒丸便立刻喂萧衍吃下了。
但她刚刚诊脉,却探不明白萧衍中的是什么毒,现下唯有先看一看情况。
“萧大人受伤的消息不可外传,你打理好府里的人。”
傅新桃认真叮嘱苍术,“一切事宜都等他醒来,听他的吩咐。”
之前已领会到萧衍看重傅新桃的心思,又知道傅新桃这是在为萧衍打算,苍术没有任何质疑应下她的话。傅新桃沉默瞧一瞧陷入昏睡的萧衍,复道:“我先回一趟傅家,晚些再过来,之后直到萧大人醒过来,我都会守在这里。”
苍术听言躬身道:“要劳烦傅小姐了。”
“不碍事。”傅新桃摇一摇头,站起身说,“你先在这儿守好他。”
·
傅新桃是坐马车离开萧家,回到傅家的。
帮萧衍处理伤口时,她身上的衣服亦沾染血污,回到沁芳院索性沐浴梳洗。
浴间水汽氤氲。
傅新桃在一片雾茫茫中,趴在浴桶的边缘发起呆。
萧衍受伤,伤他的人特地在刀剑上淬了毒,是恨不能取他性命。
他身在这样一个位置,明枪暗箭,往后恐怕愈发艰难。
今日受伤是因着什么?
不久之前李大人的那个案子吗?
她能不能为萧衍做一点什么?有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得到他的地方?
想到这里,脑海空白的傅新桃默默叹一口气。
萧衍腰腹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也不浅,须得多加小心。
傅新桃没有把事情完全瞒着自己娘亲。
她和萧衍是青梅竹马不假,她十七岁,萧衍二十岁,或许须得避嫌也不假。
只是现下,她是大夫,萧衍是伤患,更不假。
如果治病救人还总要顾虑性别、身份之类的东西,那她这么多年的医,也算是白学了。好在这一点,她的爹娘可以体谅理解,否则恐怕连在外义诊都不会答应。
往前甚至有过有人夜里急急求上门,请傅新桃帮忙看诊的情况。是以,傅新桃和徐氏说自己需要去出诊,不知几时回府,徐氏没有多想,只叮嘱她多加小心,看完诊后早些回来。
傅新桃不提是要去哪儿看诊,徐氏便不多问。
她交待春雨和秋杏照顾好傅新桃,让她们带上些糕点,免得傅新桃饿肚子。
见徐氏放心,傅新桃才又出门了。
从她离开到回来萧衍身边已过去半个时辰,床榻上的人依旧在昏睡。
傅新桃问苍术:“我不在的这会儿,萧大人醒来过么?”
苍术摇头:“不曾。”
傅新桃颔首,将秋杏按她开好的药方拣回来的药交到苍术手里。她吩咐苍术说:“煎药这事务必你自己盯着,我对旁人皆不放心,你应也晓得其中利害轻重。”
“小的明白。”
苍术对萧衍忠心耿耿,不可能拿与萧衍性命攸关的事情开玩笑。
接过药包,片刻不敢耽误,苍术立刻去煎药。
傅新桃在床榻旁的玫瑰椅上坐了下来,复替萧衍探了一回脉,稍微安心。
解毒丸和伤药渐渐发挥出效用,萧衍双唇不复之前苍白,脸色亦有所好转。收回手,扯好锦被又为萧衍掖好被角,看着他脸上的半截银质面具,傅新桃怔一怔。
他现在暂时失去意识。
即便她揭开面具,一探面具下的容貌,他也无法觉察反抗。
傅新桃很想知道他的脸怎么了。
看一看又如何呢?哪怕他容貌俱毁,她一样不会在意。
若是萧衍不希望她知道……
哪怕今日当真知道了,她亦可以装作不知,不会在他面前泄露半分。
傅新桃扭头瞥向春雨和秋杏说:“你们先去外面守一守。”
春雨和秋杏齐齐福身:“是。”
两个丫鬟出去了,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傅新桃视线落回萧衍的脸上,静默半晌,她伸出手,手指触碰到银质面具。
指腹传来微凉的触感。
她轻轻掌住面具,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预备将萧衍脸上的面具揭开。
但下一刻,仍旧停下动作。
萧衍相信她,才会把受伤的自己“交给”她。
脑海清晰浮现此念头,傅新桃默默叹气,放弃之前的想法。
然而,在她准备收回手的一刻,宽大的手掌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傅新桃顿时一惊,胸腔里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