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圳如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身体里有原主的记忆,自己对那个有恩于他的少年有多差怎么会不知道。
那颗修补丹田的药吸收得很慢,他顶着烈日去巡视了那两块荒草丛生的沙田,他寻思着在地里种点什么好。虽是穷乡僻壤的沙田,但是这里灵气充裕,也不是种不活东西。
太阳晒得这具肥胖的身体不住地流汗,虽然要种什么还没想好,但他决定等太阳下山后先把田里的草锄了。
太热了,原主自从父亲意外去世后被赶出了家门意志消沉,除了吃喝嫖赌啥也不会,才二十岁肚子就已经胖得走路不见脚了。就从家里走到田里转悠了两圈就已经热得汗流浃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戚圳忍受不了自己这身赘肉,更忍受不了身上一股从妓|院带回来的味儿。
拖着笨拙的身体去了河边,一个猛子扎进去。
作为一个活了两百多年修为深厚的老男人,在这么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对着一群灵力低微的村民,要生存下去实在没难度。
不过……
要当仨孩子的爹……
戚圳把头塞进水里不停地吐泡泡,他上辈子只对炼丹感兴趣,连道侣都没结过,要怎么带孩子?
啊,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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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佳乐怀里抱着熟睡的耀祖,惴惴不安地等戚圳回来。
他手里握着那十几个铜板都握出汗了。
太阳快下山时,戚圳终于推开院门回来了,光着脚,一手提鞋,一手扛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父亲回来了。”光宗一见戚圳进院门就跑进卧室报告给颜佳乐。
颜佳乐轻轻把耀祖放到床上,和光宗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两人目光迎上的一刹那都别开了。
颜佳乐见了戚圳的眼神像受惊的兔子,看一眼就瑟瑟地缩回去了。
戚圳有些尴尬,别说小师妹小师弟了,他可是连长老们的手都没牵过的,无端就有媳妇儿了,怪难为情的。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来岁,面黄肌瘦的,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满脸的伤。虽然不是自己打的,但因为残存原主的记忆,戚圳对颜佳乐生出了满满的愧疚感。
“老…老爷。”少年温吞的嗓音如蚊呐,身后的小孩抓着他的衣摆,他把手伸出来先是接下了戚圳手里的鞋子,再把一团手绢塞到戚圳手里。
“是什么啊?”手绢散开,只见里面躺了十来个铜板。
“我娘最近病了,针线活儿做得少了些。”少年不敢抬头看他,说话的嗓音都在颤抖。
戚圳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每次李海莲来,原主都会在颜佳乐那里拿到银钱,然后去喝酒,不时嫌岳母挣得少,还要对颜佳乐大声谩骂。
原来是上供啊。戚圳心下了然。
他把铜板放回到颜佳乐手里:“这是岳母给你的,你收着吧。”
又是一声岳母,已经听过两回了,颜佳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戚圳。
小朋友的眼睛里装满了许多问号,那双清澈的褐色眸子,因为眼睛的主人瘦弱又伤痕累累的身体显得愈发可怜,戚圳的心微颤了一下,骂了原主一句人渣。
然后把肩上的木棍儿放了下来,原来木棍上挑了一串鱼,还有两个小布袋。
戚圳把用稻草捆起来的几条鱼提溜起来:“看我叉了好多鱼回来,晚上熬汤喝?”
大大小小好几条鱼,被稻草从腮部穿起来,鱼身都有一个洞流着血。
从颜佳乐十二岁被送给戚圳时,戚圳就没有客客气气跟他说过一句话,通常都是呼来喝去骂骂咧咧,不是赏一巴掌就是踹一脚,哪会过问一句他的意见?颜佳乐傻了,他仿佛还没从谋杀亲夫的惊吓里走出来。
大孩子吓傻了,小儿子躲在颜佳乐身后拿圆丢丢的大眼睛偷偷瞅他,俩孩子对他的恐惧都写在脸上。
戚圳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岳母回去了吗?”
他自说自话地往堂屋里看了一眼,就提着鱼去了厨房,拿了盆和菜刀,打了一些水出来准备杀鱼,“我本来叉了十几斤鱼呢,正好碰见根嫂她们在洗衣裳,我想着我们吃不完,就换了些米面回来。”
颜佳乐握紧了手里的铜板,直到硌得手疼才回过神来,戚圳不仅把钱还给他了,还拿回来小半袋米和面。
他欣喜地把布袋抱进厨房,看着货真价实的米面,抱着光宗小声道:“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这些米面省着吃能吃小半月呢。
光宗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悄悄对颜佳乐说:“爹爹,我可以去看父亲杀鱼吗?”
颜佳乐牵起光宗的小手:“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