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豚儿提醒。”她神情放松,眼角又染上一丝像桃花盛开时节般醉人的笑意,看来已经从此前消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薛碧微瞄了瞄棋盘,想也未想就凭感觉落棋。
赵宸只觉一阵头疼。
她所说的“棋艺不佳”当真不是自谦,棋路毫无章法,且随心所欲,既不揣摩对方的路数,也不细思自己接下来的走向,以至于他只需一成的功力就能将她杀的片甲不留。
在他犹疑着是否要果断结束第一场棋局时,赵小宸又开口了,虚虚叹了口气道:“还是让着姐姐罢?她可是姑娘家呢。”
赵宸看向正漫不经心吃着零嘴儿的薛碧微,默了默,好罢,再忍她一忍。
冬日里昼短夜长,酉时将过,沉沉夜色漫卷天际,落日只留下一丝苍白脆弱的光线。
疏影居的院门被推开,背着一只竹编筐的喻杏满脸愠色的走进来,当即便对在外点灯的平嬷嬷抱怨道:“钱婆子好没道理!与我说近来府里困难,各处院落领取的物资须得减少大半,话音还未落呢!她转眼就照原先的斤两给五姑娘院里称了炭!我与她理论,那老虔婆竟唬着脸让我找大夫人说道去!”
喻杏自打六岁跟在薛碧微身边,何尝受过甚委屈?她虽是埋怨着旁人,自个儿反倒直抹眼泪,“大夫人做事没良心!克扣姑娘的份例,活该侯爷被罢官!”
“我的喻杏姐姐!你小着点儿声!”平嬷嬷赶紧捂住她的嘴,谨慎道,“姑娘于大夫人本就是外人,她自然不需关心姑娘的死活,只眼下咱们正寄人篱下呢,吃了亏还不得悄摸着咽下?”
“可她明目张胆的差别对待姑娘又是甚道理?姑娘送了她那么大的铺面,公中会没有银子?”喻杏连珠炮似的吐露对许氏的不满,“指不定是她挪作了自己的私房,别说老夫人,便是侯爷也不知晓罢?”
二人的对话,薛碧微在屋子里听得分明,她推开窗对喻杏道:“有甚不顺心进屋来发泄,在院子里闹闹嚷嚷的想让阖府的人都听到你对伯娘有怨言?”
“是奴婢失态了。”喻杏抹抹眼泪,焉耷耷的应了声,垂首站在原地。
薛碧微不忍看她着可怜的模样,又道:“与侯府里的人置气不值当,去洗把脸好生歇着。”
“是。”
“嬷嬷,”薛碧微又对平嬷嬷道,“近些日子咱们先自己贴补着买些炭火,日后…”她顿了顿,“日后再说罢。”
“何不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平嬷嬷道,“大夫人拿了姑娘的东西便过河拆桥,世上可没这般好的事!”
“老夫人?”薛碧微轻嗤道,“若是她知道我藏着爹爹的遗产不仅没能拿出来孝敬她,还转而送到了伯娘手里,我能得到她的好脸?左不过咱们在这府里也待不长,走后再将此事捅出来让他们互相攀咬也不错。”
“只眼前劳烦嬷嬷帮我办件事,”她说着眉眼上翘,像是在打甚坏注意。待平嬷嬷依言靠近,听薛碧微轻声道,“伯父养了个貌美的外室带着三岁的儿子住在城西的槐花巷,眼下伯娘被蒙在鼓里呢,我是做晚辈的,可不能让她受这委屈。”
“任他们闹得鸡飞狗跳,咱们才会清静。”
许氏强势,迫得薛文博谨小慎微别说纳妾,没甚名分的通房都不敢有。可他又遗憾膝下只得一个嫡子,便接了个外室金屋藏娇,妻贤子孝的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只最后因何缘故被曝光,薛碧微已经不记得了,大家日后总归是要见面的,她想,提前一些也无妨。
平嬷嬷不解问薛碧微从何处得来的事关侯爷的隐秘之事,但到底没有多问。
合上窗子,薛碧微回头就见赵宸眼神莫名的盯着她,他问:“你要离开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