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指着他后面的那个院落问道:“此处偏僻,那又是谁住在这里?”
他们这些仆人都晓得慕昱如今是陈希的救命稻草,自然对他的问话知无不言:“现在已经没有人住在这里了。”
慕昱注意到他的用词是“现在”,便追问道:“那从前呢?”
仆人郝颜一笑:“说出来叫大仙见笑了,这里原本是姑爷的住处,不过小姐最近情绪不稳,老爷少爷又都不见了,姑爷就搬离了这里,住到小姐那里去了。”
“他们夫妻二人从前都不住在一块儿,怎么向我的说辞倒是伉俪情深了?”慕昱就着身旁一块假山山石直接坐了下来,适宜仆人与自己仔细说道一下原委。
“是姑爷说的伉俪情深吧。”仆人打了个哈哈,不太愿意深说,只是道:“他们确实是有情的,只不过有老爷少爷拦着,他们情路坎坷。”
仆人原本不想将这些家丑都嚼舌根说与慕昱听,但见慕昱一副正经问事的模样,也只好放了灯笼,盘膝坐下道:“要我说,姑爷也是不容易。上门赘婿原本就会惹人闲话,咱们老爷少爷又都看不大起他——他好歹也是为了小姐放弃了大好前程啊。”
“怎么说?”
“大仙知道陈家是近些年才壮大到这个地步的吧。原先陈家也就几家茶摊,活忙的时候甚至连小姐也要亲自烹茶。那时候姑爷与他寡母毗邻曾经的陈家住着,他是个读书人,相貌又不错,就勾动了小姐的春心。
老爷原本是不大看得上他的,可小姐磨着非要老爷同意,老爷也只好说,只要姑爷能考作城主书吏 ,就把女儿嫁给他。但实际上,老爷就是想着他考上书吏就得去辉阳城,距离远了感情也就淡了。”
城主书吏这个职位听着不高,却是城主亲随,年年竞争都非常大,慕昱只以为魏深是没有考上,所以才让陈家人看不上,不料仆人却是摇了摇头道:“他考上了,但是他放弃了。”
按照仆人的说法,魏深当初考中了书吏,但却顾忌着陈希不愿离开父兄的心理,宁愿放弃去做书吏,作陈家上门女婿也要娶陈希。
“他作出了这么大牺牲,你们家老爷和少爷就没有一点感动,让夫妻分开住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慕昱舍身处地去想,魏深对陈希的感情应该是深到了一定程度,才有可能放弃苦读得来的成果。陈希的父兄知道这一点,又是真心疼爱陈希的,总也会为她想一想,应该不至于揪着她已经成婚的丈夫不放。
说到这个,仆人就不太能答上来了:“其实姑爷和小姐成婚后,本来是住在一处的,但后来搬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老爷就开始给姑爷甩脸子,逼着姑爷与小姐分开住了。其中缘故我就不大晓得了。若让我猜,大概就是家业大了,更瞧不上姑爷了吧。”
慕昱嘴上“嗯”了一声,但并不认可仆人的这种猜测。
就算家业大了,陈希与魏深成婚几年,又是互相有情,陈家老爷没有别的什么缘故,应该不至于逼着魏深与陈希分居的。
“你带我去找你们小姐吧。”慕昱想问的基本已经问完了,再要问,怕也只是仆人不太可靠的猜测了,还是去找正主,瞧瞧陈家少爷失踪的地方比较好。
陈希已经找了他有一会儿了,还以为他就这么走了,正是眼眶红红心中慌,看到慕昱被仆人领着回来的时候,十分惊喜:“大仙没有走就好!”
她兄长失踪的地方是卧室,比起书房,室内布置更复杂些。但是深夜,她兄长怕是在熟睡,比起看账簿的陈家老爷来说,似乎更好控制带走。
慕昱说出自己的想法,陈希却是摇头道:“自从我爹爹失踪,我哥哥就格外警惕,即便入夜也是浅眠,如果有谁进了房间,他会惊醒的。”
“这房间你们也没有动过吧?”慕昱走到床边,皱着眉问道。
“当然没有。”
那就奇怪了,床上的被子内里翻出了一半来,睡相可以差到让被子变成这样吗?
“大概... ...”陈希眼红红地道:“大概大哥是看到谁进来,所以坐起来去拿挂在墙上的剑,结果没拿到就被抓住了。”
床边墙上悬着一把剑,剑鞘与剑都在。
“不对。”慕昱抓住了什么,反驳道:“那他的鞋呢?”
“什么鞋?”陈希没有反应过来。
“他上床榻睡觉,鞋应该脱在了床边。如果他是看到有人闯进自己房间,连拿剑的工夫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穿鞋,他的鞋就应该还在床边。”慕昱仔细在床底也看了:“抓他的人,总不可能还刻意替他穿上鞋吧。”
他根据鞋还在,剑未动的情况,慢慢说出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有人敲了门,用他熟悉的声音叫他。于是你兄长他毫无警惕地穿上鞋去开门,在门边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