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话落,引得村民们又是一阵议论,都担心这样做会将鬼婴招致村中,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替你们顶着,你们害怕些什么?”
慕昱心中恼火,却又听有村民小声说道:“天知道顶不顶得住,上一个来这的大仙就没顶住,还卷走了不少钱财。”
还是淮老走出来向慕昱拜了一拜:“大仙愿为我们村中解忧自然是好,空屋子也好找,只是这风险确实大,小老儿还是劝您早离了何家村,我们......”
慕昱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收你们的钱财,只是想探明真相,要出事应也是我这先出事,劳烦替我找一间空房。”
他坚持,淮老也不好多劝了,村中人虽然一副惶惶的模样,到底抱着他说不定能解决祸患的希望,没有再提出意见。
围观的人渐散去,慕昱重携了何桥的尸身,跟着淮老去寻住处。
他要入住的空房偏僻,原本是村中一个鳏夫的屋子。
据淮老说,这个鳏夫就是最先被鬼婴害死的。
这人无妻无子,家中值钱的物什已经被瓜分一空了,如今只剩了这破茅房勉强能遮挡风雨。
“按你们的意思,鬼婴又不会与你们交流,你们怎么知道,尸体不能埋只能烧的。”
没了那许多围观的村民,慕昱向淮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淮老道:“这事倒真是小老儿告诉村民们的,还有村中童谣,也是我教了村人唱去的。我去埋这屋主人时遇到了鬼婴,倒是借了一件物什,与鬼婴说上了几句话。”
“什么东西?”
淮老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块似玉似石的漆黑物什,却又在慕昱想要仔细看看时收了回去:“我年轻时曾在城主府做过事,这便是得来的一项好处。只是这东西治标不治本,无甚用处。”
慕昱紧皱着眉,没有答话。
淮老临走还提醒了慕昱一句:“大仙还是莫要逞强,夜里紧闭门窗的好。”
慕昱“嗯”了一声,捡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我有分寸。”
等淮老走了,他才将抱着的白玉罐给拿了出来,放自家小人鱼出来透气。
安安好好睡了一觉,此刻已经恢复了精力,双手扒在罐沿上,睁着双无辜的眼睛,唇齿不清地向慕昱道:“爹爹,出。”
慕昱对着她半点脾气没有,让她坐在自己的掌心:“睡得还舒服吗?”
安安晃悠着自己的小脑袋点了头,面露好奇之色地打量着他们如今住着的房子,忽然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何桥尸体,吓得鱼尾都弹了一下,几乎又要哭出来:“坏人!”
“不哭不哭啊,坏人已经死了。”慕昱连忙哄她,然而安安息了眼泪却是摇头:“死不好,爹不杀。”
“可不是我杀的。”慕昱拿手指蹭了蹭她的脸蛋,蹭得安安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精力不济,笑了一会儿便又累了,抱着他的手就这么合了眼睡了。
慕昱看着她的恬静的睡颜,脸上浅淡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先前淮老拿着的那样东西既不是玉也不是石,倒像是焦骨,上面还留着几不可闻的妖气。
只是慕昱没有能仔细瞧了,无法判别到底是什么妖的遗骨。
但他知道一件事,那焦骨的用处,怕是还比不上路边一块石头。
人死如灯灭,只能待来世。对于妖来说,却是连来世都没有。
若是修出了妖丹有了化身的妖,还有回归真身再修的希望,但化身死亡只会留下妖丹,可不会留下骨头。
真身死亡剩下骨头,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如果是大妖遗骨,说不定能用其坚固来打造武器,但那么小小一截焦骨,能有什么用?
这么顺着想下来,慕昱却又想不通了,焦骨不能沟通鬼婴,淮老就是在说谎,欺骗乡邻定然存的不是好心思。
可如果淮老就是装神弄鬼的那个人,又为什么告诉村人对付鬼婴的方法呢。
按照村人的说法,躲入室内和焚烧尸体可是确有用处的。
“整个村都诡异得很,就没个心眼好的。”慕昱小声地自言自语,目光落在了何桥的尸体上:“尸体在我这儿放着,你烧不了,应该很快就要有动作吧。”
慕昱望着窗外那弦月,月华流光被云雾所挡,听淮老今天的话,怕是今夜就要往他这来。
还有那鬼婴,今夜也不知会不会寻上他门来。
无论来不来,总之今夜他肯定是睡不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