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似乎是白玉质地的,樵夫看的眼睛发亮。他虽然不懂什么金啊玉啊的,但知道这是宝贝,肯定值很多钱。
不是能保命的仙物有些可惜,但有这样一个罐子,对他也总是赚的。
白玉罐被搁置在了原先庙宇雕像的底座上,对于樵夫来说有些难以拿到。
他手脚并用地蹬上腐朽的供桌,桌子吱呀一声响,木板就这样断开了,让樵夫摔坐在了地上。
但在摔落前,他也成功将罐子一只手抱在了怀里。
樵夫咧着嘴仔细打量着自己拿到手的宝贝,发现封住白玉罐的是一层不知什么材质的纱,即便庙内光线黯淡,它也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让樵夫情不自禁地就想要触碰。
哪知这纱一碰,竟然就真如水一样荡漾开消失了,罐中装的水也荡开水纹。
樵夫此刻贪婪的模样,就这样倒映在了一双湖蓝色的眸子中。
罐中少女只有巴掌大,容貌精致得勾人心痒,天然便有了魅人动心的气质,偏偏神情又稚嫩无邪,显出几分无辜。
她看见陌生人似乎是受了惊,贝齿咬着淡粉色的唇,眸中闪烁着潋滟水光,直让人想把她欺负到哭出来。
樵夫的眼里心里都不再是白玉罐了,他现在只想将这样一个美人抓在手心。
这更是吓住了她,连忙往罐底潜去。于是樵夫便看见了她粉蓝色的鱼尾。
对妖物的畏惧心勾动了他方才对鬼婴的恐惧,樵夫耳边竟若有似无地又传来了鬼婴的尖笑声,惊得他手臂一甩,将罐子扔了开。
白玉罐倾倒在地,倒是没有碎,只是罐中水洒了一地,罐中的鱼尾少女也被摔了出来,满脸惊惧之色。
然而鱼尾无法让她在陆地行走,她连想要远离樵夫都做不到。
妖物害怕自己——这样的认知让樵夫重新拥有了勇气。
他横了心,面色凶狠地就要去抓住她。
但这时,庙宇的门忽的大开了,慕昱直接踹门进来了。
樵夫被他的气势吓住,心中也忐忑了起来。
他本以为慕昱必然回不来了,才想偷拿走慕昱的物什,哪知慕昱毫发无损地归来,自己方才还欺负了他豢养的小妖物。
樵夫心里千回百转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一时竟也忘了庙门未关,鬼婴有可能来临的事。
“爹爹”
方才摔出在地都不出一声的小人鱼,此刻见到慕昱才娇声娇气地叫了出来,强忍着的泪也从眼中涌出,伸手向慕昱渴望倾诉自己的委屈。
樵夫更觉要糟,这妖物竟还能说话,若是她向慕昱告状,自己哪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慕昱看到她摔在地上简直怒上心头,此刻听她唤自己,连忙大步过去。
他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托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让她抱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好声好气地哄道:“安安乖啊,摔疼了哪儿没有啊,爹爹给你吹吹。”
安安只一声声地念着“爹爹”,根本说不出别的话。
慕昱仔细瞧了她,还是娇娇嫩嫩的小人鱼,身上没有受伤,这才勉强安了心。
等安安哭得累了睡着了,慕昱才动作极轻地将她重新放回了白玉罐中。
在罐口重新封上碧鲛纱,罐中又是让安安能够舒适睡眠的清水。
这碧鲛纱本就是慕昱借安安法力用水织出的纱,因此它一消失,慕昱就有所感应往回赶,可惜还是叫安安被欺负了去。
他一时悔恨自己方才冲动离开没有带上安安,一时又恼怒看上去胆小如鼠的樵夫竟然敢动自己的东西,看向樵夫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些杀气。
“方才有老鼠碰掉了这罐子,我是想去替大仙你捡起来。”樵夫干巴巴地掩饰道。
然而真要是被老鼠碰掉的,罐子掉落的位置明显就不对。
况且这碧鲛纱必是刻意触碰才会消失。若是它不消失,即便外面天翻地覆,里面的安安也不会受到影响。
樵夫的谎言过于拙劣,若不是此刻慕昱还有丝冷静在,当真就要一个法术砸过去了。
他的法术都强力得很,砸落樵夫身上,怕是樵夫连尸骨都要没有了。
好歹也是自己曾经答应庇护的人族,慕昱右手攥拳,默念了几遍“罪不至死”,将他一脚踹出了破庙。
门被他的法力封住,樵夫是别想再进来了,任他在外面鬼哭狼嚎什么“鬼婴来了”“救命”,慕昱都是不理。
他方才在周围已经看了一圈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鬼婴。
但当樵夫真没了声音时,慕昱又觉着有些奇怪。
打开门,樵夫躺在门口,眼瞪得老大,口吐白沫,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留下了可怖的鲜红痕迹,俨然已经没了气息。
慕昱眉头紧锁,没料到樵夫竟然真的死了,而且还是这么不知缘由地死了。
看着樵夫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和他方才喊着的“鬼婴”,慕昱决定要好好调查一番——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