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赶去菜窖时,却愣住了。
却见一青衣方士正拿着梨子津津有味地啃着,翘着腿坐在石桌上看着他们。而菜窖的门开着,几个帮工脸上系着布巾掩住了口鼻,正忙进忙出清理地窖。
柳盛愣住了,“徐大人呢?!”
此时县令徐大人擦着汗跑过来,“柳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徐大人已经醒啦!现在人已经被送回屋里了,刚才还喝了一大碗米羹呢!”
柳盛愀然变色,立马大步冲向北楼。重六也意外地看了掌柜一眼。
国师和其他所有人都涌向北楼的时候,松明子从石桌上跳下来,走向掌柜。
“你交代的,我都办好了。和你猜想的一样,它们最近都变得更加暴躁了,很有攻击性。我把你让我说的都说了,它也不大乐意。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威胁了两句……”
掌柜轻轻嗯了一声,道,“今日我去紫鹿山看过,那里的秽气比我想象中更多。上一次发生这种事已经是……”他说到一半,却并未说完。
重六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仿佛是在听天书。
松明子道,“而且……今早……城隍没有出巡。”
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
城隍没有出巡?
仔细想来,今天早上好像确实没有听到那种破碎凌乱、震动大地的蹄声。
掌柜叹道,“这刚消停了几年,又要生变。走吧,咱们先去看看宪司的状况。”
一大堆人乌泱泱堵在徐寒柯和柳盛的房间门口,却见之前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的徐寒柯此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显然已经与昨日判若两人了。国师坐在床榻上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又将手指搭在手腕上探了下脉搏。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看了一眼刚刚分开人群到了门口的祝掌柜。
“确有秽气入体,但脉搏有力,似无大碍。”国师缓缓说道。
柳盛这才松了口气,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
“但是……”国师又继续说道,令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你说的须虫瘴虽有蛰伏之态,尚且不能掉以轻心。须虫瘴虽形似瘴气,但本是活物,很难根除。一旦感染了的人,须得小心,莫要让它醒过来突然发作。少去炎热潮湿之地,少见血腥,平日饮食也要以素食为主。万一让它醒了,就会更加凶险。”
“国师,这须虫瘴……难道就只有坏处吗?”徐寒柯忽然用有些轻飘飘的虚弱声音问道。
国师讷然,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问。他略略沉吟道,“嗯,好处倒是有。有这东西在你的身体里,你便是百毒不侵之身,平日里恶虫邪祟都无法接近,而且有些人还会有更强的感知能力。但……一定得在它蛰伏的时候,一旦它醒了,发作会比这一次严重得多,恐怕便很难救回来了。”
徐寒柯点点头,颔首道,“有劳国师了。”
“救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位祝掌柜。”国师说着,看向门口。
掌柜作揖道,“在下略尽绵力,只要宪司无事就好。”
只有柳盛冷冷看着,也不说话。
徐寒柯用那苍白病弱的脸微笑着,“祝掌柜救命之恩,寒柯没齿难忘。只是……在下有些话想要单独与掌柜聊聊……”
国师便站起身来,“既如此,他刚刚有好转,众人便不要堵着了,各自散了吧。许大人,你也辛苦了两天,便先回去吧。”
国师下令,众人哪敢不从,顷刻便鸟兽散了。
重六不知自己该不该走,肩膀却被掌柜按住了。
徐寒柯看掌柜的动作,也便没有要求重六离开。房门关上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四人。
徐寒柯虽虚弱,眼睛中却闪烁着晶亮的光。他劈头便说,“祝掌柜,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的。”
一时间屋里一片静默。
掌柜挑起眉梢,“祝某犯了何罪?”
“我说了,我这一次不是来抓你的,何谈罪过呢。”徐寒柯掀开被子,在柳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挺直腰板,“虽然,我手里确实已经掌握了足够签发逮捕令的证据。”
重六大惊,转头却见掌柜依旧冷静。
“我虽不知大人手上有什么证据,不过……大人有话,就请明说吧。”
徐寒柯那苍白的唇微微弯起,“只要你给我你手下所有工匠的名单,我便离开天梁城,只当这几日的事都是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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