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兰雪花了半刻钟才接受了有莲已经在侄子和女儿面前爆马甲了的这个事实。
木家本就是安分守己的商贾之家,自然不希望和武林人士有太多牵扯。收了一个溯安就已经给了祁山派足足的面子,再来一个有莲他们其实也吃不消。当时溯安引荐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邹兰雪坚持,恐怕她也留不下来。
之所以把她留下来,其实......邹兰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也是有私心的。为了这一份私心,她给有莲升了月钱,还叮嘱那些丫头婆子对她恭敬些。
一开始他们还不服气,说什么都是在木家当下人的凭什么就她搞特殊,为了这个还抗议罢工了一天。后来......后来溯安那个大嘴巴把她的身份说出去了,这个罢工行动也就随着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二字无疾而终。
溯安当时的说法只不过是有莲在拜入祁山派之前是魔教弟子,至于教主之女这个东西,纯粹是木湘湘自己凭感觉脑补出来的。
虽然想的也没错就是了。
邹兰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
“有莲姑娘,你到我房间里来。”又扭头对着那两人道,“你也赶紧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别让你爹担心。湘湘,送送你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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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兰雪遣散了所有的下人,把门栓拉上,又把头探出窗外瞧了一阵,看见没人偷听,这才放心地把窗也给关上了。
“来,你过来。”她引着有莲在桌子前坐下,从怀里掏出张布条,上头似乎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有莲接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依稀能看出来上面似乎是写着什么......哥哥妹妹咿咿呀呀?
“我家老爷病了这事儿,你晓得吧。”木夫人顿了顿,又道,“其实他哪是病了,分明就是中了蛊。”
“大概,大概就是前几天吧,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老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拿着蜡烛跑出去了,我回来后就发现床上没人了。”
“人啊,在院子里躺着咧,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叨叨什么。”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带回来的那张布条和信?我想着,这个人现在已经不满足于背后威胁了,她已经,开始动手了。”
“所以呢?”有莲一脸淡漠地看着她,“所以关我屁事。你自个儿惹上的仇家就该自己解决,拖我下水算什么。上次那个赵间来袭击我,想必也是你那个什么仇家干的吧。”
“木夫人,”她抬起脑袋,对上邹兰雪装满心虚的眼睛,笑道,“我来这儿,拿着每个月一吊钱的月钱,是给木家当护卫的,不是来给你挡刀的。”
“那家伙误认为我是你的同伴,所以派人来暗杀我,怎么,那人蠢,连目标都说不清楚,差点杀错了人,你难道也和她一样的蠢吗?”
“如果你以为,你这半年不把我当下人一样使唤,对我呼来喝去,非打即骂,且每个月还多给我几枚铜子,我就会因为这些对你感恩戴德,那你就错了。”少女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子,就像敲在木夫人心上一样,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别总把别人当傻子,我很清楚你一开始为什么会留下我这个江湖人当护卫,”她顿了顿,又道,“你不就是想着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吗?给我点小恩小惠,让我感激你,好让我在必要关头替你挡刀。”
“别傻了,就你,配钥匙么,配么,你配几把啊?而且你还打了我徒弟,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
邹兰雪一愣,她刚才好像听到了被拒绝的主要原因?
“姑娘说笑了。兰雪也不过是个普通妇人,怎敢让姑娘替兰雪挨刀呢?只是最近兰雪被这件事情困扰得夜不能寐,寝不安席,想到姑娘既然出身苗疆毒香谷,那对蛊术想来也是略知一二的。”
“姑娘打了湘湘,那是湘湘自己调皮,怨不得姑娘。只是姑娘仍在为七天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未免太小心眼儿了些。”
“姑娘大度,想来不会和奴家这般的市井村妇计较的对不对。”
“若是姑娘再不愿,那兰雪唯有如此了,”说罢,她在袖子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个银制的铃铛来,“姑娘既然曾是毒香谷中弟子,想来,对此应当不陌生。”
不陌生,她怎会陌生?这个铃铛整个毒香谷上上下下也不过几枚,是谷主赠与曾经对门派有恩之人的。手持此铃铛者,可要求谷中任何弟子为自己做一件事,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可以。
即便是对已脱离毒香谷的弟子,也依然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