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昭帝再怎么想,也想不通朝莲让燕珂带着一只猫赶往西南的用意了,难不成是想用一只猫拖死她们?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福禄道:“奴才觉着,国师跟燕家的关系兴许并没有那般好。”
昭帝抬眸:“就因为送猫一事?”
福禄摇头:“陛下,您可还记得当年的天下第一术士慕行风?”
昭帝当然记得,他三哥就是因为有那个谋士相助,才在当年夺嫡失败后死里逃生,在南疆休养生息,如今卷土重来。
慕行风是镇北王正儿八经的师兄,只不过他们一个习文,一个习武,最后各为其主,兵戎相见。
如今朝莲也算是镇北王的小师弟,作为帝王,昭帝是不希望他们二人关系太过亲厚的。
福禄的意思是,或许朝莲会代替死去的慕行风,重新跟镇北王形成对立之势。
昭帝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低斥一句:“此话休要再提。”
福禄不知哪儿犯了圣怒,手上却是极快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奴才胡言乱语,奴才该死……”
“够了,下去吧。”昭帝烦躁闭上眼。
福禄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日头已经升高,昭帝看着窗棂处倾泻进来的日光眯了眯眼。
他不是不知好歹,镇北王这十五年来的衷心和功绩他都看在眼里。
可他能封赏的只有那些了,如今镇北王在民间的呼声极高。
历朝历代,功高震主都是大忌。
他是皇帝,坐在了金銮殿那把龙椅上,很多东西他不得不考虑,甚至更多的时候做决定已经没有了对错,只有利弊。
昭帝自嘲笑了笑,他忌惮着燕明戈谋反,但以他半辈子对燕明戈的了解,燕明戈肯定也一早就防着他。
有影卫悄无声息潜进屋中,跪在昭帝跟前:“陛下,宫中传来消息,娘娘今晨又咳血了。”
昭帝一听皇后咳血,眉宇间的厉色便重了些,他挥手示意影卫退下,朝门外喊:“福禄!”
守在门外的福禄连滚带爬跑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即刻搬师回京!”他疾步往外走。
福禄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陛下,您一宿未歇……”
昭帝停下脚步,狠狠瞪了福禄一眼,福禄立马不敢吭声了。
可怜那些天亮了才刚找到地方猫着准备补觉的大臣们,被窝刚睡暖和,就被叫起来,赶着回京……
*
朝莲坐上回京的马车后,就给石竹吩咐了句:“寻碗安神汤来。”
石竹以为朝莲是昨晚一夜未眠,打算在马车上小憩一会儿养精神,点头去找安神汤。
还好随行的宫仆怕昭帝和大臣们想喝,一直备着的。
朝莲喝了安神汤后,就闭目靠着马车车壁。
定南侯府的那小子跟着燕珂一同北上,男未婚女未嫁,这一路上保不齐会发生点什么。
朝莲觉得自己作为长辈,有必要时刻盯着他们。
安神汤的药效很快上来,朝莲再次睁眼是在一个小篓子中,他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四肢,知道是到胖橘身上了。
篓子底下和四壁都垫了厚实的毯子,就是遮在头顶的毯子薄了一点,朝莲觉得脑袋冷得慌。
他拨开挡在头顶的毯子,两只爪子攀着竹篓边缘,刚探出一个头,脑袋上的毛就被强劲的北风吹得全部往后翻,耳朵都险些冻掉,他赶紧把两只耳朵耷下来紧贴头皮。
燕珂她们骑马速度很快,披在身后的厚重大氅下摆都扬了起来,每个人面上都戴着厚厚的面巾抵挡寒风。
哪怕耳边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胖橘从竹篓中一探出脑袋,燕珂还是注意到了,她伸手把胖橘按回了竹篓中,她手上戴着镶了兔毛的皮革套子,只露出五根手指。
五指虽只在朝莲脑袋上轻轻一摁,朝莲还是觉得冰冷刺骨。
“郡主,前边好像有个茶肆,咱们可以过去歇个脚。”段景砚整张脸都蒙在了巾帕中,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就依小侯爷所言。”燕珂道。
这会儿雪下得大,她们大氅上早落了一层薄雪。
几十人骑马奔向了茶肆处,个个都蒙着面巾,茶肆老板倒也没被吓着,显然是见多了下雪天这样赶路的人。
“来壶热茶。”段景砚身边的随从进茶肆后就大喊。
燕珂抱着竹篓随后走进茶肆,这样恶劣的天气,想来是出行的人少,茶肆里没别的客人,小二抱了些柴禾过来加进火塘里后,屋子里倒是慢慢暖和起来。
云雀让燕珂过去烤一下手,燕珂知道她过去后,云一他们和段景砚手底下的人肯定会拘谨,便说自己不冷,只抱着胖橘坐在角落的桌旁,倒了杯温水给胖橘喝。
段景砚的随从把汤婆子加了滚水后递给他暖手,段景砚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燕珂。
走过去把汤婆子放到了桌上:“郡主拿着暖暖手吧。”
谁料正在喝水的那只胖猫看了一眼燕珂冻得通红的手,走过去趴下,用自己肚子给燕珂暖手。
顺带用爪子把段景砚递来的汤婆子推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