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夜微澜也绝没有想到自己的名气能在清流一战成名。她只是觉得可惜,在迎接她的人里面,却没有那个她三日以来一直思念的人影。云霁挥着一柄纸扇来凑热闹,也算是免了他的弟子林子君的忧虑。
“精神不错嘛……”云霁打趣道。夜微澜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正欲举步离开,却不料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夜微澜恍惚间就要倒下之际,云霁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下子接住了她倒下的身躯。失去意识之前,夜微澜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我饿了……”说罢,脑子一歪,晕死了过去。
鼻息间传来阵阵米饭清香,夜微澜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入目之间,是素净的帐子,清雅的熏香气息之中,夹杂着丝丝米饭香气。她立马弹坐起来,脑子不由一阵晕眩,忽而她撞入一个满怀清冽想起的怀抱。她抬首,便坠入那漆黑宁定宛若深潭的眸子。
“你醒了?”波澜不惊的语调却让夜微澜感到心安。
“音音……”声音带着些许的委屈。
阙梵音将她扶着靠在床榻边,一边拿过刚热好的饭菜,一口一口仔细地喂着夜微澜饭菜。饿了三天,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只能吃些清淡的小米粥,可苦了无肉不欢的夜微澜了,从前跟大伙儿们挤在清流的饭堂里,过着抢肉吃的事儿,而且林子君也都让着她,可谓是饭堂里的一方霸主。而今她虎落平阳,只能吃着小米粥。夜微澜怨念至深,阙梵音瞧着她微皱的小脸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了。
“饿了三天,身子还不太适应,需要吃些清淡的调理后才能吃别的。”阙梵音若有所指地道。说起来,阙梵音并无意让夜微澜辟谷或者让她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他只望她有自保之力,却不用脱胎换骨修炼成仙,能远离江湖杀戮,如寻常女子一般平稳安然的度过一生。所以他从不勉强她修习或者让她辟谷脱胎成仙根道骨。
一碗暖粥下肚后,夜微澜总算缓过来了,本想着再吃一碗,却被缺梵音拒绝了。无论她如何撒泼卖萌打滚,阙梵音依旧无动于衷,美其名曰过饱不宜。
阙梵音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回首一瞥,却见床榻上那少女早已睡了过去,毫无防备,呼吸清浅,只是睡姿太过不雅,一条白皙光滑的细腿置在被窝上,墨发披散在那玉枕之上。凝玉般的面容还透着几分苍白,愈发衬得墨发如瀑。阙梵音不由扶额叹息,她也未免太过粗枝大叶,毫无防备了。他忽然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女弟子教会她一些女子的仪态了。
夜微澜总是觉得自己睡得有些太过沉了些,而屁股的伤势早已慢慢痊愈,她深觉奇怪,自己除了吃药也没敷过药就这么好利索了。她不由感叹果然清流的药石就是分外有效,只要内服就行还不用外敷双管齐下。
这天午后,院落花树之下,阙梵音手执玉盏,玉石桌上的炭炉里闻着酒,淡淡的酒香混着几缕幽香。几瓣粉色花瓣盈盈飘落而下,落在他的素白的衣襟上,而他恍然未觉。一人一酒一书,倒是随意快活。夜微澜站在悬廊上,看着落英纷扬之中的玉冠男子,怔怔出神,恍惚间,她似乎看见那白衣男子从沉迷书卷中缓过神来,穿过纷飞的落花,目光盈盈,唇角笑意温柔宠溺。
阙梵音抬首,凝视着站在悬廊之中,亭亭玉立的少女。
“微澜,过来罢。”阙梵音的声音平静无波,如若那汪古寂的深潭,无悲无喜。夜微澜这方忽然惊醒。她朝着树下的白衣男子走了过去。
“音音……”
阙梵音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又落在渺远而不知名的地方,疏离而带着丝许悲悯。
“你也看过了清流的剑法,现在就让为师看看你的修习成果吧。”他淡然若水。
夜微澜抽出腰间的剑,走到院子的空地,便挥舞了起来,扬起地上一片落英。她将心中早已倒背如流的剑法默念出来,手中的软剑如若注入了灵魂,宛若游龙,激起一朵朵剑花,那剑气却不见半分凌厉,如若温柔多情的手拂过那纷然的花瓣,扬起一片花雨。少女白色的衣袂翻飞,卷起一圈圈花瓣涟漪,尽管如此,那纷纷扬扬的粉色却恍若有灵性一般,竟是分毫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随着她跃动。一双棕色的瞳仁穿过纷飞的花雨,静静地凝视着那品着玉盏甘露的白衣男子,宛若那便是她世界里的中心。
只是忽而她眼前一花,那石桌边上的白色身影消失得杳无踪影。她正在错愕之际,只觉鼻息间多了几分让人熏然欲醉的酒香。握剑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托住,细腰上轻抵着另一只。耳边传来一阵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