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八章(1 / 1)宅宅有约首页

客厅里只有夜灯亮着。  事儿先生靠在沙发上,随意翻着几本资料,头发湿漉漉的。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我,低声唤我,“过来。”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我踌躇上前,“很容易感冒的。”  “吹风机坏了,没顾上买新的。”  “不早说。”我回房拿了吹风机,插好电源,递到他手里。  “你给我吹。”他没接,“好不好?”  灯光昏暗,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  吹头发,是件很亲密的事情。  心跳如雷。    他的短发浓密柔软,手感极好。  我红着脸帮他吹好,将吹风机放置在一旁,一个没留心,被他拉住胳膊,一把拽进怀里。  他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的整个后背都被他的手臂环住,舌尖传来薄荷的味道。  氧气越来越稀薄,姿势也不大舒适。  硌得慌。  我想换个舒服点的坐法。  刚一走神儿,就被他察觉了,退出来看着我,“你认真一点。”  我赧然。   要怎样才算认真......再说我的腿快要麻了......  他又覆上来,动作轻柔。  我挣了挣,他环得更紧了。于是我放弃抵抗,任由他摆布。  他的怀抱有股特有的清新,像沐浴液,又像熏香,我觉得安心且宁静。  他一直没有停下来。  倦意浓重。  时间悄悄流逝,终于,他终于放开我。  我趴在他怀里,笑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事儿先生的味道笼罩在四周,梦里也全是他温柔的影子。  无奈闹铃大作。  我勉强睁开眼睛,手机铃声怎么变成饼干的叫声了?  下一秒——不对!  这不是我的手机铃声。  惊觉事有蹊跷,我一骨碌坐起身来,按下闹铃。  深灰色的窗帘,深灰色的床品,房间整洁到令人发指.....惶恐中,我胡乱掀开被子。   呼......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不会是——  貌似不会——  但是——  他人呢?  我顾不上鸡窝一样的头发,连滚带爬冲出去。    事儿先生正牵着饼干,准备出门散步。  我推门的动静太大,他顿下脚步。  “你起来了?”  “......嗯。”  “你先去洗漱。”他看到我这幅尊荣,忍不住失笑,“待会儿再叫醒小麻雀。”  “那个,你是不是睡了一晚上的沙发......”我抓了抓头发,“没睡好吧?”  “我确实没休息好。”他又笑了,“亲到一半,女朋友竟然睡着了,你可真能打击我的男性尊严。”  “......”    小麻雀的检查结果不好。  二世祖流露出凝重沉重的面色。  除去唇腭裂,小麻雀还患有肾母细胞瘤——婴幼儿最常见的恶性实体瘤之一,生长迅速,且存活率低。  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  基金会曾经帮助过很多孩子,有一部分孩子,属于极尽所能也无力回天的情况。无论经历多少次,我们依然难以克服和接受。无力感袭来,弯弯第一个红了眼睛。  按照肖医生的意思,事不宜迟,必须马上组织专家会诊,早一天手术,就多一分希望。  我翻着小麻雀和饼干相处的照片,逐渐闭上眼睛。  世事无常。  珍惜当下。    从医院出来,我直奔事儿先生的公司。  小路师兄正准备下班,在电梯口看到我,一脸惊喜,“这不是易歌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见他面带红光,猜测道:“你的气色不错啊,项目收尾了?”  “可不是嘛,下周五正式召开报告会,入场券已经做好了,一个小时前才送来。”小路师兄折返工位,从抽屉里取出个精美的信封,“本打算让舒总交给你的,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合该我亲自递到你手上。说起来,你可是第一个拿到入场券的嘉宾,其余的我准备明天发出去。”  “一共就只有500份,可抢手了呢,公司员工都不够人手一份的,要不是你参与了项目,肯定没你的份儿。”  小路师兄眉飞色舞,絮叨了好半天,忽然反应过来,“你看我这脑子,你是来找舒总的吧,赶紧进去吧。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再见。”  我拿着信封,走到事儿先生的办公室门口,轻敲三声。  “请进。”  我推门而入,偌大的办公桌后面,他正对着电脑屏幕,抬首认清来人,笑了。  “你怎么来了?”  “打扰你工作了?”  “如果我说是呢?”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摇了摇手中的入场券,“我可是来办正事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起身朝我走来,眉眼含笑,“还学会骗人了,嗯?”  他低下头,飞快地舔了一下我的唇角,“是不是想我了?”  “你别闹。”我顿时红了脸,“被人看到怎么办?”  “你敢走进来,还怕他们看?”  “我有什么不敢走进来的?”  “你还没看到?”事儿先生又啄了啄我唇角,“我公开脱单喜讯了.....”  “......”    事儿先生的朋友圈,发布了史上第六条信息,内容只有五个字。  饼干有妈了。  获赞无数。  他竟然办出如此幼稚的事来。  我哭笑不得,“你这么着急?”  “着急吗?我不觉得。”事儿先生反复观察我,“你好像.....不愿意我公开?”  “......”  我的确没有做好准备。  与事儿先生谈恋爱,好比高考结束后,明明得知自己考得并不理想,却突然接到了北大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依我的性格,势必会等到开学那天,偷偷摸摸办理了入学登记,才会考虑告诉亲朋好友。  说白了,怕是梦。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从喷泉广场那一分钟开始计算,至今还没过72小时......  他的办事效率与众不同,我完全跟不上进度。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问他:“你微信加没加小树叔叔?”  “加了。”他莫名其妙,“他还恭喜我来着,怎么了?”  “......”  小树叔叔知道了,意味着大树爷爷知道了。  大树爷爷知道了,意味着我爷爷知道了。  我爷爷知道了......  我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  万一我们相处得并不顺利,分手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  呸呸呸,真不吉利。  “我不太明白。”他摸了摸我的耳朵,“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你没在大树爷爷身边长大,不明白两家的关系。”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他们试图让我和舒融交往的。”  大树爷爷的原话是,女大三,抱金砖。  舒融是小树树树的独生子,事儿先生的堂弟之一。我是看着舒融身穿开裆裤满街跑长大的,严词拒绝后,惹大树爷爷发了场脾气。  “舒融?”他倏然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我幽幽道,“今年春节。”  准确地说,是二月底。  初见事儿先生,是在三月初,前后相隔不到半个月。  事儿先生难以置信,“我要是没回国,你兴许能当我的弟媳妇?”  “......我和舒融,纯属姐弟关系。”我的尴尬症都犯了,“我们不可能的,但是大树爷爷他......”  自由恋爱发展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儿先生不会愿意看到。  “我爷爷真是老古董。”事儿先生终于明白过来,“你放心好了,我二叔不知道是你。”  哦,对。  他没写名字啊。  悬着的心放下来,果然是关心则乱。  事儿先生有点不高兴了,“看你的反应,是不打算对我负责?”  “没有没有。”我急忙澄清,“我肯定负责到底。”  他又亲了上来。    接下来的一周,我在医院度过。  经过会诊,小麻雀的手术被提上日程。二世祖请来了权威专家团队,我和弯弯全程陪同,在手术室外苦苦守了八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他的细胞瘤虽然巨大,但尚处于I期,经过化疗,存活率能达到85%以上。  紧绷的弦儿终于放松下来。  这几日过得高度紧张,我无暇顾及其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麻雀身上,中途只回过几次家,且都是在工作时间,压根没见到事儿先生。  事儿先生也忙着周末的报告会,分身乏术,偶有空闲发条微信过来,等我看到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  小麻雀度熬过术后危险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那一刻,我和弯弯将脸埋进了手里。  弯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已经周五了,这周过得真漫长。”  她这句话提醒了我。    九点十分,我风风火火赶到会场。  我挤进座位,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抱歉抱歉,请让我过一下。”  小路师兄气得咬牙切齿,“你是什么情况?这种时候都能迟到!”  报告会已经开始了,黑面正在台上侃侃而谈。  我36个小时没合过眼,且中途只吃过几片苏打饼干。这会儿已经是头晕脑胀,胃里又痛又饿,直泛酸水。  小路师兄见状良心发现,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你的脸色很差啊,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我揉着太阳穴,“听报告吧。”  正是在这个会场,我第一次知道,事儿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Mr.Ethan。  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  此时此刻,他坐在会场的主持席,双手交叉,神色淡然。  一周没见了,我特别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