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是二十五年前从北方逃荒而来的,其中蒋高是三兄弟中的老二,三兄弟定居满山村后各自造家。蒋高在逃荒中死了妻子,只留下一儿,他独自养育孩子四年后又娶了第二任,大钱氏。
大钱氏是个寡妇,和前任有个三岁儿子曹庆,据说前夫家已经没人了,于是带着曹庆一起嫁进来,刚进门就生了个儿子稳固了地位,后又生了个女儿,于是之后是越发有能耐,掌控了一家人。
蒋满谷就是大儿子,今年三十岁,只生了两个女儿。
曹庆二十四岁,娶的是大钱氏的侄女小钱氏,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曹全和一个两岁的女儿香兰。大家都默认他是老二。
三儿子名叫蒋满田,二十岁,娶的是隔壁村的陈氏,有一个两岁的儿子蒋安广,也就是蒋高的长孙,格外被疼爱,二女甜豆则刚生没两个月,还在襁褓中。
没见到的有一个大钱氏生的小姑,满桃,十七岁,已经出嫁。
打量了几个大人一番,水芹勉强记住他们的面容。陈氏见了,抱着蒋安广问:“水芹是吃饱了吗?怎么四处打量,好像不认识了似的。”
正巧水芹喝完了一碗粟汤,她啃着又酸又硬的笼饼道:“谢婶婶关心,水芹不是饱了,而是还饿呢,爷爷,水芹能再喝一碗粟汤吗?”
分发粮食归大钱氏掌管,自然只给了些清汤,一点都不顶饿。
蒋高刚刚才教训过大钱氏,见她又耍花样,顿时脸拉了下来,冷声道:“还不快给水芹再盛一碗?”
大钱氏真是恨的牙痒痒,一边憋屈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盛了满满一碗,一边暗骂这水芹怎么就像中了邪一样,完全改了之前的沉闷性子,难不成还给饿出什么邪病来了?
见到满满的碗,水芹顿时心情舒爽,甜甜道了句:“谢谢爷爷,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谢谢奶奶,奶奶真大方。”
蒋高也是爱听好话的人,露出个微笑:“快吃吧。”
一旁的大钱氏却是更加憋屈了,大方?谁大方了?她恨不得饿死这小丫头片子!这样想着,她狠狠瞪了陈氏一眼,瞪得陈氏不敢抬头。
这婆娘,真是多话,要不是她多问一句,死丫头哪会作妖?
要是水芹能听到大钱氏心里所想,必然会笑呵呵气她:就算没有陈氏多话,她也会按部就班的作妖!
早上这一顿大家只能填个七分饱,秋葵和周氏碗里也没多少粟汤,水芹就偷偷匀了些给她们。
秋葵和周氏顿时十分感动,想还回去。
水芹轻声道:“我吃饱了,这些姐姐和娘吃,吃饱才能干活,要不然该像我一样晕倒了。”
周氏心里一阵酸楚,昨日那份恐慌与焦灼感又浮上心头。
这个年代,其实特别容易死孩子。
就周氏娘家而言,她娘共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最后只活下来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死了近一半。
而她这十几年只得了这两个女儿,三五年前她还期盼着再生一个儿子,可是现在她都三十了,再生难得很。
要是这两个女儿有什么万一,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盼头?
这么想着,周氏的视线转移到南边的鸡鸭舍。
从前她忍,退让,让女儿跟着受苦,可经历这遭,让她明白退让不能解决问题,日后必须硬气一些,至少不能再让其他两房吃着蛋,而她家连饭都吃不饱。
吃完了早食,几个男人便下地除草去了,小钱氏跟着大钱氏收拾厨房,陈氏负责捡蛋和打扫鸡窝鸭窝,周氏负责种菜施肥,打扫猪窝,秋葵和水芹则负责打猪草喂猪,捞水草喂鸡鸭还有捡柴火。
以这任务来看,大房一家一大两小包了大部分,而另外三个大人却只负责了小部分。
满山村还算大,秋葵跟水芹两人一人一个背篓,打算先打猪草。
猪草有好多种,最常见的就是折耳根,还有鬼针草,牛繁缕等。她们俩一天大概要打四五斤猪草,才够一只猪吃。
水芹跟着秋葵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物资丰富,河流也多,大概判定这里应该偏南方。
由于地表水源丰富,所以这里的草也长得格外茂盛,两人走走停停,大概有一个时辰,等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时,圆满完成了打猪草的任务。
看着时辰还早,两人把背篓放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秋葵见水芹百无聊赖的摊着,提议道:“那边的林子里有好多果树,要不我们去摘些果子吧。”
果子?水芹一听点头如捣蒜,立马就站了起来,也不嫌弃背篓勒肩了。
秋葵看见顿时笑开,帮她托了托背篓,俩人亲亲热热的往林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