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四节课,苏茹兰都很识相,没有和苏喜乐徐平昌坐在一起,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下了课也打算悄悄撤退,让他们两人共进晚餐,培养感情。 没想到,苏喜乐一下课就叫住了苏茹兰:“兰兰,你带平昌哥哥去吃饭吧,我有点事,晚点回来找你们。” 苏茹兰惊讶:“不行!你又要去给那个视力残疾人王凌做饭是不是?” 徐平昌故作不知,问苏喜乐:“什么视力残疾人?” 苏茹兰出谋划策:“是啊!是啊!你让他叫外卖好了,这几天就不要去啦,陪陪你的平昌哥哥。” 苏喜乐坚决:“不行,今天中午我有课,他已经叫过外卖了!” 说完,她又转头对着徐平昌解释:“王凌就是我车上捡的一个视力残疾人……” 苏茹兰在一边补充:“就是瞎子嘛!” 苏喜乐瞄了苏茹兰一眼,很是不喜欢她说的瞎子二字,她继续解释:“他没人照顾,我这几天就过去帮他做饭。” 苏茹兰继续拆台:“不是这几天,是这几周!” 苏喜乐嘟起了嘴:“平昌哥哥,她在这里,我说不好,我不说了!”她指着苏茹兰,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这一招对徐平昌百试百灵。果然,徐平昌揉了揉苏喜乐的头发,说:“好,那乐乐回头再跟我说。” 苏茹兰气得跺了下脚,她哼了一声,又跑过去拉住苏喜乐的手,坚持:“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去!” 苏喜乐噘着嘴,不说话,只使劲地一根一根掰着苏茹兰的手。徐平昌看她固执的模样,眼神不由得黯了黯,说道:“乐乐,要不,把他叫出来一起吃饭?”他已经从苏茹兰那里听说了这个唐凌,他也想见一见唐凌。 苏喜乐有些迟疑,但苏茹兰紧紧抓住她的手,她掰不开,没有办法,她只好点头,掏出手机,说:“那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他愿不愿意出来。” 唐凌接到苏喜乐的电话,说她哥哥过来了,约了舍友三人要一起吃饭,不能去给他做饭,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出来吃饭。 唐凌自从眼睛不好,都不愿意出来跟朋友聚会,何况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唐凌原本是不愿意去的。但再想想,自己前几天刚对她表了白,她今天就要把自己介绍给她的家人、朋友认识,想必是要请亲友团来鉴定、考验一下自己了,如此,这即使是鸿门宴,说不定他会被嫌弃,被刁难,被拒绝,被反对,他也得赴啊! 但话说回来,唐凌觉得现在小女孩的心思可真是难猜,自从自己对她表了白,这几天她对自己虽说依旧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但明明就疏离了不少,总是踩着点来做饭,又急急忙忙地回去,连书都不怎么给他念了,怎么回过头来,又想要让自己去和她的哥哥和舍友一起吃饭呢?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他就更应该去赴约了,说不定在餐桌上,还能摸清楚她的心思。 再说,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若是他今晚不出来跟苏喜乐吃饭,那就没有机会见到苏喜乐,也没有机会当面跟苏喜乐告别了! 所以,唐凌答应了。此刻,他就坐在家里等着苏喜乐来接他。 徐平昌肩上挎着苏喜乐的背包,由苏喜乐领路,和苏茹兰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唐凌的住处门口。跟往常一样,苏喜乐按了门铃,听到屋里的唐凌应了一声“请进”,苏喜乐才从徐平昌挎着的背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苏喜乐一进门就跟唐凌打招呼:“嗨,王凌!我来了,带了我哥徐平昌,还有我舍友苏茹兰。” 唐凌在苏喜乐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先起了身,此刻站在沙发边,对着三人的方向点头问好:“苏先生,苏小姐。” 苏茹兰听到后立刻纠正:“只有苏小姐,没有苏先生,他姓徐,他不是乐乐的哥哥,他是乐乐的平昌哥哥。”因为唐凌和苏喜乐的流言,苏茹兰对这个视力残疾人没有任何好感。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残疾人,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道风景线。 苏茹兰忍不住就拿唐凌和徐平昌相比较,徐平昌在南方人里算是高大伟岸、清俊不凡的了,但是在唐凌面前,还是不够看。 “兰兰!”苏喜乐喝住了苏茹兰!转头对唐凌说:“我舍友脑子有时候会忽然掉线,你别管她。” 苏茹兰不同意了:“乐乐,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我又没说错,你平时不是一口一个平昌哥哥地叫吗?” 苏喜乐微微羞恼,解释说:“咳咳,他就是我哥哥的同学,从小去我家玩,我认了他当哥哥,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唐凌温和的声音响起:“喜儿,没事的,我明白了。” 顿了顿,又说:“对不起,徐先生,请见谅!”这是对着徐平昌说的。因为没法有眼神交流,人多的时候,唐凌都注意着,说每句话都带上称呼。 “喜儿?”徐平昌进屋后就没有说话,他先是看了一下唐凌的屋子,然后就一直打量着唐凌,他确实是个很吸引眼球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帅气和高大,还有他身上的气质,清贵优雅,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老实说,若不是知道他眼有残疾,不能视物,他会把他当作自己的第一号情敌。 徐平昌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忽然听到唐凌对苏喜乐的亲昵称呼,才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苏喜乐摊摊手,开着玩笑,解释:“嗯,这个称呼充分地说明了我是他的丫鬟。” 然后她转头问唐凌:“王凌,你还需要带什么吗?我们去外面吃饭。” 唐凌一手背在身后,闻言,他毫不客气地回答:“拿一下我的钱包,远来是客,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好!”苏喜乐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去拿钱包,而是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药箱,对唐凌说:“先换药。” 说着,她上前,扶唐凌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他的手,拆绷带,清洗,上药,包扎。 这几天来都是苏喜乐在帮唐凌换药,这一系列动作,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用苏喜乐的话说,要不是因为她误会了唐凌,也不会害得唐凌受伤,所以她全责。 换了药,苏喜乐收拾了药箱,接着就熟门熟路地走进浴室拿出唐凌换下来的衣服塞到阳台洗衣机里,按了几下,让洗衣机开始工作,转身又收了晾在阳台的衣服,走到卧室放进衣柜,然后拿了床头柜上的钱包走出来递给唐凌,最后才拿起茶几上唐凌的手机,搀着唐凌的手,边往外走,边说道:“都拿了,走吧!” 一旁的徐平昌和苏茹兰看傻眼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苏喜乐和唐凌之间的相处,原来苏喜乐竟是这样地照顾唐凌!他们仿佛已经共同生活了千千万万年,他们之间流动着一种属于他们的亲密和默契。 尤其是徐平昌,听到苏喜乐小心翼翼地向唐凌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听到唐凌对苏喜乐独有的亲密称呼,看到苏喜乐对唐凌的生活起居如此熟悉,看到苏喜乐对唐凌无微不至的照顾,徐平昌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吃下了整整一颗柠檬,酸得发痛! 但他面上仍维持着笑容,声音也笑着,对唐凌说:“没关系,王先生,我来扶你。”说着就想把苏喜乐从唐凌身边拉走,徐平昌觉得苏喜乐搀着唐凌的画面特别地碍眼! 唐凌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微微颔首,口气淡漠,轻声拒绝:“谢谢,不用麻烦了。”看着是谦恭有礼,给人的感觉却是疏离不可靠近,神秘不可揣测。这一刻的唐凌,露出的才是他的真面目,这一面自然是苏喜乐未曾见过的,她在一边看得有些呆了,她第一次觉得他有点30岁老男人的味道。 唐凌感觉到苏喜乐搀扶着自己的手有些僵硬,知道是苏喜乐在为自己这正经的一面吃惊。唐凌心中再一次感慨,果然啊,坑蒙拐骗这类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但面对徐平昌,面对这个不是她哥哥的哥哥,想打败他,想取得胜利,唐凌就必须得拿出男人的样子来啊!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又不傻,他什么都明白,从苏喜乐带着她的“亲友团”出现在他面前,从苏茹兰纠正他的那句“苏先生”,他就什么都明白。原来这不是她的亲哥哥,不是她的家人,这是一个以哥哥的身份守护着苏喜乐的男人,还有一个想着撮合苏喜乐和她哥哥的舍友,他们都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唐凌知道,在这种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的对抗赛中,比的往往不是谁的段数高,而是谁能获得女人的支持,他立刻晃了晃手臂,拉回苏喜乐的神思,低声问她:“喜儿,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是累赘吧?”就一个瞬间,他立刻又变回了往日里那个内心脆弱不堪一击、处处需要苏喜乐哄着的大男孩了! 闻言,苏喜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不会!” 但她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她本来也是想把唐凌丢给徐平昌的,毕竟他们都是男人,更方便一些,对不对?但看看唐凌这幅可怜的样子,还有徐平昌在一边看着唐凌的眼神,怎么都算不上和善,她就不敢了,她顺着唐凌的话,对徐平昌说道:“没事的,平昌哥哥,这些事我都做习惯了,我来就好。” 唐凌VS徐平昌,第一回合,唐凌胜。 于是,就这样,徐平昌和苏茹兰在后边跟着,苏喜乐搀着唐凌在前边走着,一直走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一路上,四人之间气氛就有些沉闷了。苏喜乐搀着唐凌,除了偶尔开口告知唐凌路面状况,基本不说话。唐凌也只是偶尔对苏喜乐回应几声嗯,也不说话。 对唐凌和苏喜乐两人来说,这种沉默,其实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疏离,自从唐凌表了白,苏喜乐就基本不和他多说话,她对他实行了冷处理。 但在徐平昌和苏茹兰看来,两人二人之间的这种沉默,却是另类的默契。 这种另类的默契深深刺痛了徐平昌的眼,他心情郁郁,不想说话。 苏茹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时间,懵了。她拉着徐平昌,低声问:“平昌哥哥,我没有说错吧?你早就该来了!” 徐平昌没有说话,苏茹兰继续说:“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视力残疾人王凌,我以为乐乐就是给他做做饭,没想到乐乐是这样照顾的。” 苏茹兰说着,有些不平:“平昌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他是瞎子,我们要让乐乐知道瞎子有多靠不住,跟一个瞎子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徐平昌终于开口:“别乱来,乐乐会不开心的。” 苏茹兰看着神情萎靡的徐平昌,明白这个男人的爱是深情等待,是宽大包容,忍不住说道:“乐乐如果错过你,早晚会有哭的一天!” 徐平昌听了,只是苦笑,摇了摇头。 苏茹兰鼓励他:“平昌哥哥,你得行动!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