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自己的身体,觉得心绞痛,本就出师不利了,这下是彻底把脸丢了,恨不得把自己捂死在这柔软的床里。
他再也不可能用正常的方式在虞川这里找场子。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到答应虞川的那天,把那张嘴给缝上。管他什么钱不钱的,他何必那么道德,一定要坚守底线,这钱总归又不是他欠的,能跑多远跑多远,跑到虞川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越是在这别墅里待久一秒,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悲,两辈子都欠着同一个人的钱,他是造了什么孽?还是说,苍天有眼,看不得上辈子本该尽享荣华的摄政王被他掏空了家底,偌大的王府上连仆人都没几个,过得还不如一个九品芝麻官,而他苏南倾说没就没,生前债一笔勾销。
勾销的了吗?
于是就硬生生给把魂魄给他拖了回来,按着脑袋让他躲不了这债。
下楼的时候他碰到了陈管家,怏怏地道了声谢。
陈管家对刚刚的事闭口不言,只把他带到餐桌前,将一杯温热的豆浆递给他,“总裁今天亲手做的,专门给先生留了一份。”
油条外脆内软还泛着油光,只是不如刚出锅的时候热了,但仍旧是很好吃的模样,可苏南倾实在没有胃口,他真的很想仰天长叹,想要就这么原地消失。
“今天天气好,先生等下可以去喂鱼。”陈管家说道。
苏南倾趴在桌上,手指轻轻拨着油条,口水咽了又咽,终于是闷头咬了一口,食不知味,他无奈地抬头,对上陈管家的眼睛,那眼睛像蒙了层雾,朦朦胧胧的,他忽然想起件事,揉了揉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叔,昨晚,抱歉啊。”
他想起昨天晚上陈管家一直待在他身边,时不时和他搭话,而他却极不友好地一句话也没回过,窝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墙上那副画,他又看向墙上那副画,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没事,先生若是心里有什么地方不舒坦,尽管跟我发泄就是,只要您开心就好。”陈管家笑道。
苏南倾赶紧摆手,“哪能冲您发脾气呢!”他急躁地将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拨,“您待我挺好的,我不是这种人。”
“我能坐下吗?”陈管家问道。
苏南倾点头,“您坐!”
“人老喽!”陈管家一边揉着腿,一边在他对面坐下,那一直保持着的优雅在这一刻仿佛褪去了,和外面那些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腿脚不太好,站久了就疼。”
坐下的时候他的腿都有些微微发颤,苏南倾心里的愧疚感渐生,即是为自己昨晚的不礼貌,也为了自己刚刚没想着让这位老人家坐,还得人家都站的受不了了才提出来,转而又觉得这是虞川的错,尽招些老弱病残来伺候,究竟有没有心。
“这豆浆冷了没,要不我给你热热?”陈管家用手背碰了下杯壁,自顾自地说:“是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
说了就要起身,苏南倾赶紧一把夺过来,忙道:“不用不用,温热着呢!”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人老人家劳累,岂不是显得自己和虞川一般没有心了吗?
陈老复而坐下,和蔼地看着他,又点了点那豆浆。
苏南倾明白了他的意思,极不情愿地撕了一小块来吃,就着豆浆,很甜很香,他觉得虞川的手艺比以前好了。
“那孩子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吧?今后恐怕是要辛苦先生了。”
苏南倾刚喝一口豆浆,被这话呛地差点砰出来,扶着桌边一个劲儿的咳嗽,陈管家赶紧给他递了纸,他拿纸捂着嘴,眼睛都咳红了,“陈叔,我想你搞错了,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苏南倾想说他们之间只是包养关系,可这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他不想陈管家看不起他。
可虞川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说好听点,金钱关系,利益关系。
“我想,也许是先生误会了,”陈管家说道,虽没点明,但苏南倾明白了他是知道的,“那孩子从来不会冲动办事,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其中利弊,他没想清楚就绝不会做。”
“那这件事他也是想清楚了的哦……”苏南倾小声咕哝,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