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于朝政之时,往往就会忘记季节的更替,一转眼,便已经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厚重冬夜里做的梦,冰天雪地里发生的事,好像随着雪的融化,也慢慢消逝了。 快到狩猎的季节,羽笙常常在忙完事情之后,拿着箭到弓箭场去练射箭。其实他也曾多次,想要在空闲的时候去看看音,只是想到父皇说的“小音身上很多伤”,他就不忍再去打扰。 张开弦,拉满弓,瞄准心,箭出! 射箭时的羽笙,身上充满了戾气,以及动物的攻击本能,若有旁人靠近,恐会被他误伤。这是多年里,大小侍卫和下人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所以每逢羽笙练箭的时候,弓箭场内往往是没有一个人的。 就在这一天,有一位不知道这条“羽笙练箭时万勿靠近”准则的人,闯进了弓箭场。她躲在柱子后面,偷偷观察着射箭时的羽笙。不同于他平日里穿的广袖长袍,练箭时的他穿的是窄袖短靴,他拉开弓时,双臂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眼神如鹰一样,凌厉尖锐。音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起来,她不知道原来在外面的他有着这样的风采。真好看,想要这样一直看下去。 “帅气凌人。”音的口中不自觉地说出这个词,可是她说完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正当她思考之时,射箭台上的羽笙显然发现了这里有人,下一个瞬间,一道利箭已经深深地插入了刚刚音放着手的柱子上,离刚刚她的手的位置只有几毫距离!音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未还魂,下一秒,羽笙已经拿着箭踏着轻功飞来,用箭指着她。 羽笙见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笑起来会亮的眼睛,眼睛下面没有了白纱,是陌生的面孔,陌生却又美丽,摄人心魄的美丽。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这是谁,把她拉起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音,像看着一件自己珍贵的宝物一样。 音摇了摇头,扑朔着大大的眼睛,还惊魂未定。可是她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了他的怒吼:“来人!!谁把郡主放进来的?!” 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小侍卫,看了看音,又看了看太子,好像拿不准太子身边的这位绝色美女是不是郡主,只好跪地求饶:“请太子赎罪,奴……奴才不知……” 音第一次看见羽笙发怒的样子,也有点被吓到,她赶紧抓住羽笙的手臂说:“羽笙,请不要怪他们,我是自己跑进来的,没有任何人看见我。” 羽笙皱眉看过来,哼了一声:“那也是他们看管不严!”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音实在于心不忍,明明是自己的错,所以她索性也跪到了地上:“那你是不是要罚,要罚一起罚!”还仰起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羽笙再一次被这位大小姐折服,只好让侍卫退下,音转眼就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她这一笑,羽笙更没有办法对她生气,只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去放弓。音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你刚刚射箭的样子真好看,想要多看两眼,没想到就被你发现了。” “你怎么好多个月都没有出现啦,我画了好多画还想给你看呢。” “小圆教了我一种新的针绣方法,她的针绣也很厉害呢。” “石伯伯带来的大夫说我的病都好得差不多啦,可以出门啦。他说在路上见到他的话要行礼叫皇上,对对,最近还来了一个嬷嬷交我行各种礼,可是她说了好多,我都不太记得……不过我记得要叫你太子哦!我听到刚刚那个人也叫你太子啦!所以我以后就叫你——羽笙太子!哈哈哈哈……” “不用。”羽笙没由头的说了一句。 “什么?”说到兴头上的音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用改口叫我太子。”羽笙把箭从靶子的红心上拔下来,大步往回走。 羽笙不知道父皇打的什么主意,一开始要隐藏皇室身份,现在又开诚布公,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女子折腾?还有她为什么要跑到弓箭场来,难道她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如果刚刚那一箭真的射到她……羽笙已经不敢往下想。听到她要叫自己羽笙太子的时候更是心烦意乱,这个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其实射箭好像很好玩啊,我刚刚看你的时候,你好像是这样……”音在一旁仍然说着话。 羽笙抬起头,看到身边的音已经拿起了一副弓箭,搭起箭已经拉开了弓弦,嗖地一声,那把箭已经稳稳地扎进了远处靶子的正中央。 “耶!你看,是不是这样?”音转过头来,兴奋极了。 羽笙知道音总能给人带来各种惊喜和惊吓,可是前面所有的加起来都比不过这一次。 她居然还会射箭,而且射得不错? 羽笙把心中的疑虑都暂时抛到了一边:“你再来几箭看看。” 后面的几发力道稍显不足,可是准劲不减,全都正中红心。羽笙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想和她比箭,却更想看看她是不是还会其他的武艺,权量之下,好奇心终于战胜了胜负欲。他把弓箭场内有的刀、剑、长矛等等兵器都拿来比划了一下,想让音看看有哪个好像是会的。 音对剑比较感兴趣,可是舞了几下之后,耷拉着脸说不干了:“不行不行,你看我这个衣服,根本没办法玩这个,我也要穿你那件衣服!” 羽笙这才注意到她穿着的是白纱襦裙,他马上叫来宫女带郡主去换衣服,等待的时候就握着剑,坐在弓箭场的台边上,脑海里却都是她搭弓上箭的模样。 “羽笙!看招!” 换了装备的音看到羽笙呆呆地坐在台边上,便把在去换衣服路上,在脑海里过的招式使了出来,虽然杀了羽笙一个措手不及,可是毕竟生疏,几招下来,羽笙还是占了上风。可是再过几招,音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熟悉,渐渐的,音的大脑退出了这场比试,音完全是用身体的本能在去阻挡。羽笙也看了出来,心中惊叹她的剑术不凡,却也知道她需要时间练习和回忆,便收了招式。 音把剑回鞘,满足地拍了拍手:“好玩好玩!这些比针绣书画琴棋都好玩!” 羽笙这才看到,同样换了窄袖短靴的音,好像换了一副风貌。飞扬跋扈,肆意潇洒,运动过后的额头出了点汗,脸颊红扑扑的,甚是好看。 音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脸说:“我摘了面纱,是不是不好看?” 羽笙咳嗽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心,跳得好像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