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红夭白衣(1 / 2)十三郎月思萧萧首页

耳侧是九天流水潺潺声响,似是击鸣碰撞落在心间,惊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可是黄泉河底的叶逢与眉目紧闭,似是无所感觉,眉梢微微上挑,难受地蹙着,一脸的惊慌不安。

梦中的那个被绑在诛妖台,狼狈不堪,浑身浴血的红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可是,他狠厉如充满了仇恨的眼神,嘴角孤寂又冷血若似冰霜寒冷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叶逢与的心底,像是冰锥一般留下痛苦又深刻的烙印,融入骨血,化作相思,风尘垂泪仆仆。

不知道他后来如何了,叶逢与的心纠结着,无措着,慌乱着。他像是静谧如雾的一粒浮尘,漂浮着,无依着,孤独着,沉寂惯了的一颗心不知为何,在心口处剧烈地跳动着。他想,他想见,想知道那个如妖一般的红衣少年最后如何了。

苍牙山,青云门,诛妖台,血尸遍野,鬼唳哀嚎,腥风横行,断壁残垣。昔日里庄重巍峨,雄伟壮丽,弟子三千,清风雅致的苍牙青云。此时此刻,血海翻涌,哀嚎不绝,残破昭云,黑风压阵。

那红衣少年站在曾经受辱的诛妖台上,长睫下是一片冰冷寒霜,眉梢处氤氲着妖冶绯红,唇色如血般残忍寂凉,紧抿着一个冰凉的弧度。

他的眼眸深邃黑沉如墨染白云般苍茫云海,没有丝毫温度地乜斜着跪在他面前的人——青云掌门,他的师叔,珩樾。

珩樾没有了往日尊贵高傲的仙人模样,整洁干净的青云掌门服饰拖曳在地,长袖破碎如同浮萍随波招摇。一身脏乱不堪的血污与灰尘,没有丝毫作为修仙之人的骄傲与自尊,像是被涅落泥泞里的杂草一样,可以被人随意践踏。

珩樾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一绺一绺的碎发在这寒风凌冽中随意垂落,一双眼里蓄满了滔天恨意,阴狠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那个少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恨不得啃食他的血肉,剥皮抽筋地让他痛不欲生。

那少年看着他那充满恨意的眼睛,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珩樾,万万没有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这般屈辱地跪在我的面前吧。”

珩樾撑在地上的双手紧紧握着,像是含着巨大的屈辱和恨意,连虚弱到微匍着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可是那双眼睛倔强地不肯挪动半分,依旧愤恨地紧紧盯着那个少年。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呢?”他突然仰头发疯大笑起来,脸部极度恐怖地扭曲着,一双无情眼睛里泛着苍白,露出的森白牙齿上带着殷红淋淋的血,顺着嘴角恐怖留下来。

“纵使你杀了我,那又如何呢,你永远也得不到你的师尊,那个宛若谪仙一般的,霜白仙尊。”

“你以为,他会喜欢上一个如你这般杀人如麻,阴暗恐怖的人吗?”

“不,永远不会!他会厌恶你,憎恨你,远离你,甚至会想要杀了你,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像你这样欺师灭祖,毁灭青云的人。”

“不是,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恶魔,是烈鬼,是活在地狱里,永远也窥不得天光的幽魂。”

珩樾疯狂地大喊着,整张脸面容扭曲恐怖,可是跪在地上的残破身影,像是被用坚固铁链锁住一般,却是不能动弹半分。他的指甲紧紧抠着诛妖台地上碎裂开的缝隙,鲜血淋漓不断,指甲齐齐断裂,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发了狠地嘶吼着。

“是啊,我的那位师尊可是最最清冷孤傲,朗月明风的,他怎么容得下我,怎么容得下。”

“可是,我向来不是一个好人,我只知晓,我想要的,无论用尽什么样卑劣的手段,我都要得到。”

霜落流年惊风雨,白玉佩扣结相思。

“霜白,师尊,他只能是我的,只能是。”

那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红衣潋滟珏珏,脸色冷寂如玉,唇齿间的冰冷在轻声唤着师尊的时候,才微微放缓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如在冰天雪地中绽放的一点艳丽颜色,留在心间,至死不灭。

“红夭,你莫要,再这样了。”

那虚弱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风刃般破空而来,落在那红衣少年的耳边,像是平地惊雷一样,炸得他蒙蒙的。又熟悉,又清冷,又孤傲,是他听了将近七年的声音,是他的师尊啊,霜白。

红夭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颤抖,闪烁着隐忍的光芒,一脸震惊地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心里钝痛,他轻轻咬着红唇,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霜白一身雪白绸缎的织锦纱衣,单薄得随冷风流动如云烟成雨。眉眼间皆是浓重到化不开的郁色,长睫蔌蔌下是带着水光的眼眸,唇色苍白如雪间蕴冷。身姿柔弱摇摇欲坠,如同天边云烟雾雨般朦胧绰约,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于冷冽寒风中。

红夭心中难受到不行,眼里的担忧关切一览无余,毫不掩饰。想要上前,像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甜甜地、温柔地唤他一句“师尊”。可是现在,他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如鱼出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