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敬甫没答话,反而伸手问郑有德要了手帕,胡乱将脸上的冷水抹掉。
我瞧他神色严肃,心中一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言道:“去给洪大人备身干净衣裳来。”
郑有德应下,又另外吩咐人端了热茶,重新拿了几条干毛巾进来。
“怎么回事?”
洪敬甫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像是看什么货物似的,细致得连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我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那个流言不是真的吧?”
“什么流言?”
洪敬甫皱眉道:“你让我传播的那个流言。”
原来是说太医在凤翎阁醉酒的那件事,我看着他,心中的不安变成疑惑。
霍淮和云鹄公子不知情,对着我胡乱揣测便也罢了,怎么他身在其中,听我吩咐办事推波助澜,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怀疑起来了。
“真真假假的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急着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乾州一事,已有闹得不可开交的架势,我得尽快派人过去,可朝中人选,我实在拿不定主意,便派人传旨给洪敬甫。
可今日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我传了旨意,又觉得让他冒雨进宫委实有些不妥,又把小太监给叫了回来。
没想到,我没传唤他,他反倒自己来了居兴殿。
洪敬甫点点头,又跟着摇了头。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只是见他身上还滴着水,便让小安子先伺候他进偏殿更衣。
外头的大雨依旧下得跟那盆泼似的,好像要将前些日子的高温暑气,全都冲刷掉般。
我听着长廊屋檐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心里逐渐平静下来,仿佛回到了什么都不用再想,什么都不用再管的时候。
洪敬甫换了衣服过来,站在我身边一起听雨声。
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在我肩上用力的拍了拍,最后将手掌悬在了我的头顶。
洪敬甫神色有些迟疑,大约是觉得摸头这个姿势属实有些不合适,又强行放下,重新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嘛,又吵又闹腾,烦起人来,简直比那市井中的喧嚣声还闹人。”
洪敬甫站得理我更近了些,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这俗话说,有得必有舍,虽然你失去了这个,但这普天之下,都是你的臣民,你的百姓,换句话说,就是把所有人都当孩子也使得。”
我总算明白他这份不对劲是什么了,合着他在帮我散播流言的时候,传着传着,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他突然间反应过来之后,便心血来潮的进了宫,赶着来安慰我。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朕没事。”
洪敬甫点点头,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我还真是有理也说不清。眼下朝事要紧,洪敬甫既然进了宫,还是先商议正事。
我走回到案桌后坐下,又另外给洪敬甫赐座。
“近日,乾州有不少司官上奏,似乎对梁升云十分不满。朕的意思是,毕竟商会牵连多方,还是将乾州和越西分开的好,而商会,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