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澜牵起那孩子的手,紧紧地握着,想要把自己的暖意通过彼此的掌心传递到小孩那里去。
秦尔澜在那一瞬间,自己好像在无形中长大了那么一点,成熟了那么点,面对弱者,她无端地生出一些怜悯,想着自己如果能够再强大一点,就能减少很多世界上不公的事情了。一想到这里,秦尔澜的肩膀又直了几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只要他们还拉着手,好像就能生出一股与世界对抗的勇气。
三人走出了堂子,那小孩终于不再是一味沉默了。
他拉了下秦尔澜的袖子,动作很是轻柔,脏兮兮的小手落在灰色的衣服上又多了几道黑色的印字子,秦尔澜停了步子,扭头问道:“怎么了?”
小孩仍旧是没说话,却端起了秦尔澜的手心,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自己粗粝的手心弄痛了她。
他慢慢地,在秦尔澜掌心,写着字,一笔一划,极为认真,搞得祝容也好奇地凑过来。
“楼......”秦尔澜顺着他的笔画念出声,“醒......”
秦尔澜抬头,眉眼弯弯,笑着问,“你叫楼醒?很好听的名字啊。”
楼醒点点头,张口想出声,却仍然发不出任何字音,只有一串单纯的“啊啊”声。
楼醒似乎是恨自己不争气,刚刚被打时没有哭,眼睛没有泛起一点泪花,现在,他却猛地红了眼眶,像孤独的小兽突然卸下了在丛林中的防备,他牙关紧咬,还想把眼泪给逼回去,可越是这样,楼醒看着面前的秦尔澜,就越是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秦尔澜有些被吓到了,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显得有些手无足措,,只好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安慰道:“没事没事啊,不会说话也没关系,现在我带你出来了,以后你跟着我做小弟怎么样?”
楼醒止不住眼泪,不断地打着哭嗝,肩膀一抽一抽的,一边用用力地点头,一边用袖子擦鼻涕,跟个小花猫似的。
秦尔澜道:“好啦,不哭了,我身上还有些药,给你擦药吧,现在我要是上医馆肯定要被爹爹逮回去......”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楼醒还是听见了。他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变化,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心事似的,往后瑟缩了一下。秦尔澜察觉到了他有一瞬间的警觉,又小心地拍了拍他的头。
一贯不会照顾自己的秦尔澜秦大小姐,第一次帮人上药,照顾人,动作笨拙,好几次都弄痛了楼醒。伤口处有肉翻开,露出其中的白骨,她洒上金疮药的时候,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了血。
祝容在旁边焦急地跺脚,想去接手秦尔澜手上的药,这哪有秦大小姐动手干活,他一个下人却在旁边看着的道理。楼醒却不要他碰,祝容拿起药想掀开衣服时,楼醒往旁边躲闪着,不愿意让他近身,他眼睛往上一挑,眼尾还在泛红,黑色的睫羽压在眼瞳上方,明明是一双温柔的眼睛,那凛冽的眼神却让他联想到后院饲养着的那只看家护院的狼狗。
“我来。”秦尔澜接过伤药,蹲下身去。她并不介意这种事情,只是血腥味太重了,太招人耳目了,久下去必定招惹来麻烦。
楼醒垂眸瞧着秦尔澜的动作,双手后靠,撑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