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奕辰也不推辞了，“好的不好的都被你说尽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们，我今天有正事要办。”他拉了拉程堇，两人坐上了车，车里气味清新，开着冷气比在大太阳底下站着舒服多了。

“你先说去哪儿吧？”朱颜有些不快的嘟着嘴，飞了左奕辰一个白眼。手上脚下也没停，车子已经开动了，汇进了万千车流。

她听到左奕辰说要去宁远寺后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说宁愿死，呸呸呸，大吉大利，佛门净地去办什么正事？”她笑的蔫坏蔫坏的，程堇被她双关的话调也逗笑了。

“我们为家人去求个签。”程堇解释道。

“求签啊，这其中可有讲究了。马上我要出国了，我也要去数罗汉问问前程的，没想到这么巧，还碰上你们了！”朱颜反客为主，这趟行程就定成了自己是主角了。

左奕辰气的直嚷嚷，“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大白猪！”

朱颜也不生气，依旧淡淡的说，“就容许你去求签求富贵，不许我烧香拜佛保平安啊？”

一路上他们嘴仗就没停下来过，从小时候的糗事到出国后朱颜是否有人追，互相打击和调侃。

程堇在一旁看着左奕辰跟朱颜一来一往的互呛，觉得他们比想象中更亲密。这趟出门她反而是多余的电灯泡，程堇插不上话，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左奕辰看了后连忙让朱颜不要再说了，怕吵到程堇休息。程堇听后很感动，只得睁开眼睛，“没关系，我只是闭眼休息会，你们继续聊。”

“啧啧啧，左奕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小时候我记得有次我们坐左伯伯的车出门，我睡着了你硬生生把我脸画成了一个花猫，我一辈子都记恨着你。”朱颜嘴里说恨，脸上却带着甜蜜，这话里有撒娇又有试探，还有一丝丝宣誓主权的意味，向程堇暗示他们有多亲密。

左奕辰有些尴尬，“朱颜，好好开车，你一路上就没停过嘴。”

“好，我闭嘴，我们马上也要到了。”果然还没安静十分钟，程堇就看见了宁远寺白色的墙壁，从参天古树中隐隐飞出来的檐角，再走近几步，一扇朱红色大门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上方用琉璃金熨烫在青蓝色门头中的“宁远寺”，字体方正端庄望之一派祥和。

寺庙门口没有停车位，左奕辰陪着朱颜去周边停车场，程堇下车的地方离宁远寺要经过一条商业街，街上人来人往，街铺都以售卖香火、纸钱、佛珠、玉器为主，店主们坐在门口懒洋洋的，连人靠近了都不吆喝一声，颇有些“佛系”心态。

程堇想买几瓶矿泉水走了好远才看到一家便利店，从便利店出来旁边蹲着一个算命的，对着她就喊，“姑娘面相饱满一脸福相，但印堂有些暗淡怕是最近会有烦心事哦……“，程堇懒得理，不过是最近想着未来有些烦躁睡眠不足，倒是提醒她要早睡早起了。

又走了几步，另一个大爷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招牌，上面还印着几个小明星的合影，做工劣质造作，用来哄骗大爷大妈还凑合，程堇偏身走过，身后大爷中气十足的说道，“要想知前程是否花团锦秀，在我这里占一卦便可知分晓啊，姑娘你这烦心事不用多久就能解决，要不要坐下来听听？”敢情他这是已经猜出程堇大学生的身份了，说的话句句都落在程堇心坎上，她原本不想听脚步却滞缓了几分，理智告诉她还是不要信以为真，她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在寺庙门口买了3个人的票，才看到左奕辰和朱颜两个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两个人在人群中分外亮眼，吸引不少人回头一再观望。算命的、占卦的自然也没闲着，看朱颜一身精致的装扮，各个都往前凑，嘴里的说辞更是天花乱坠。嘿，佛门净地也是有势力眼。

三人进了寺庙，心也沉静下来都不说话了。进门抬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香炉，十元一把的高香，各自虔诚的焚香拜礼。往里走十几米就是正殿，大堂正中间矗立着一尊金面大佛，高大的佛像金碧辉煌，一旁有十多位僧人正跪着敲木鱼、念佛经，他们背诵经文整齐划一，声音在高大空旷的大殿中似有回响，分外震撼人心，让人慈悲之心顿起。

神佛的光辉下，程堇突然想到了早逝的爸爸，她不由自主地跪在佛像前的团蒲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左奕辰和朱颜看她如此严肃投入有些诧异，默默在一旁看着她。程堇抬头时眼中泪光闪烁，但她很快趁两人不注意硬把眼泪逼了回去。

大殿偏厅便可以求签数罗汉，三人各自求了一份签，朱颜拿到签文嘴巴就撅起来了，“这写的什么意思呢？感觉不太妙。”程堇便劝慰道，“我们以为不好的，说不定很好，可以找旁边的师傅解说下。”

三人走到门口，朱颜把签文递给一位戴眼镜的女师傅，“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言闲。”她朗朗念到十分熟稔，又抬头看了看朱颜，“东边的月亮原本很美的，但忽然之间就被云给遮住了，变得暗淡了，月亮有圆有缺，但有的人就是会说它是缺的，不要妄听闲言碎语，自然也要少说妄言。”解说完，她便往后看道，“下一个。”

朱颜听完小声嘀咕道，“这说了等于没说一样。”女师傅抬头看了她一眼，“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左奕辰把朱颜往旁边带，“让你少说妄言，你还不听。”

程堇把签文捏的紧紧的，犹豫了一会递过去给师傅解说，“一锥草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女师傅又朗声说道，“想要靠一支锄头挖得泉水，必定要非常努力才有可能得到;无意间偶遇的贵人相助，必定获得助力机缘有所大成。”程堇听完感受和朱颜一样，但她还是道谢，求签拜佛原本就是图个心安，不过她听了后反而开心了很多，世上很多事费尽心思不一定能有好结果，但菩萨此时告诉她，她努力了也会遇到贵人相助，一定会有大成。

左奕辰的签文十分易懂，便没让师傅解说，朱颜一把抢过念了出来，“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物总奢华。蒙君赐紫金腰带。四海声名定可夺。”

“左奕辰，你这可是上上签啊，四海声名定可夺，真真儿了不得，比我那个好多了，我得再去求一次。”朱颜把签文往左奕辰手中一塞，转身就再去数罗汉。左奕辰也不拦着她，原本他出门求签就是为了应付妈妈，现在求了一份好签他心情也大好。

左奕辰看朱颜来来回回的数了有数，就是不定下来，他也不想去催了，拖着程堇往隔壁的功德厅走，有不少大爷大妈排队在往功德箱捐钱，不管多少都能在功德薄上留下姓名，左奕辰去排队，程堇不感兴趣便站在门口等。

没一会就看到朱颜兴高采烈的走过来，手里扬了扬一张新签纸，“上上签。”程堇笑着说，“那太好了，你肯定会顺顺利利。”朱颜把签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满足又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包里。

她看左奕辰在捐功德，径直走到左奕辰身旁拿出几张百元纸币跟他说，“帮我一起捐了吧。”

“捐功德要自己来，这样才能心诚则灵。”左奕辰推了她一把，“去后面排队。”身后也有大爷大妈在嘀咕，“小姑娘，要排队哦，佛祖看着的。”

朱颜只好排在最末位，不再多话安静站在人群里。沉静的朱颜，身上矜贵的气质又回来了几分。程堇看着她，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孩，左奕辰怎么不心动？

好不容易到了朱颜，她翻开功德薄，盯着上面迟疑了一会，看见熟悉的两个名字并列写在一起，还写了一行小字，“梦想成真。”

朱颜回头看见左奕辰陪在那个谨慎寡言、羞怯清秀的女孩身边，开心自在的笑着，眼里的光芒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