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轶原本就是想要与苏瓷见上一面的,但苏瓷此时只是这平常地一问,却让他平白生出了许多压力,他心中明白,这个看起来年轻貌美,甚至有些单薄的女子,恐怕远比他预料的强大。 古轶不敢说自己是个聪明人,但他相信自己一直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不对,是鬼。所以他放弃自己原本组织好的那些语言,而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古轶说起来死了也有几十年了,他生前原本是个误打误撞摸到修真的门槛,但却连筑基都没有成功的散修,年纪轻轻的不知为何丧了命之后,也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被鬼差拘了去,终日浑浑噩噩地游荡于世间。 后来,古轶渐渐神志清明之后,虽然对生前的事情记不住什么了,但脑海中竟然还隐约残存着过去修炼的功法。他那时候对自己的一切都茫然无知,整天无所事事,便开始修炼起记忆里的那门功法。 虽然这部功法并不是正统的鬼修修炼法门,但好在他当了鬼之后,至少不会有寿命的限制,所以前不久也磕磕绊绊的到了相当于修真者筑基期大圆满境界的修为,已经算得上是平辈中的高手了。 前阵子,古轶偶然间遇到了肖贵,那时候的肖贵就如同古轶刚死时的模样,浑浑噩噩的有些神志不清。这B市因为算是修真界在人类社会的主要驻地之一,市内修者很多,所以像肖贵这样的游魂很少,大多数新死的鬼就算会暂时滞留人间,也会被修士们遇到然后帮助鬼差带回地府。 古轶难得见到肖贵这样一只游魂,而且还令他回想起了刚成为鬼魂时的自己,所以,一向性情冷淡的古轶竟然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帮助肖贵恢复了神志,并且助他在阳光下能自由行走。 这肖贵当了鬼的这些日子里,一直就在A中附近徘徊,等他恢复了神志,古轶才知道,这令肖贵久久不愿意前往地府报到,成了一抹游魂的执念竟然是想要成功从A中毕业。 这执念真是让古轶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是他让肖贵恢复了记忆,那他就索性送佛送到西,一道帮肖贵把这个愿望也给实现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鬼修,自然也是有些门道的,所以就想了些法子把肖贵送到了A中,而他在进了A中后不久,就跟新转来的涂离成了同桌。 “肖贵他因为我帮助了他,所以对我心怀感激,时不时就会来探望我。前几次他来探望我的时候,都会跟我提起你这个新同桌,我看他那模样,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说到这里,古轶对着涂离说了一句。 涂离却并不认同,他这会儿对肖贵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呵,他把我当朋友?我看他是真心算计我吧!” 古轶也不帮肖贵辩解,只是继续交代着。 “前几天我看肖贵他好久没同我联系过了,这在以前是从没有发生过的,我有些奇怪,就试着去找他,却发现他失去了联络。我问了学校这边的熟人,才知道他失踪好久了。我因为知道他失踪前提到最多的就是涂离了,所以才混进了学校接近你,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听到这里,涂离发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不禁有些怒火中烧:“所以你就用‘鬼打墙’来把我困住吗?哦,对了,前几天我就觉得好像有谁在跟着我,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发现,那一定也是你了!” 古轶听了后,瞥了一脸苏瓷的脸色,然后有些歉意地说道:“呃,那个确实是我的错,我原本是趁你不注意在你身上下了一道‘追踪咒’,想要时刻观察你的动向,结果当天晚上这咒语就被抹消掉了。我那时就明白了你身边恐怕是有高人护着,我这些小伎俩也不顶用了,就索性放弃了这些术法上的门路,直接每天放学之后跟在你后面。” “我家大佬太流弊怪我咯!”涂离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这古轶是以为自己太弱鸡好拿捏,没想到自己背后还有苏瓷这尊大神撑腰,结果踢到了铁板了。 古轶没听清涂离的嘀咕,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涂离白了古轶一眼,到:“没什么,那你今天怎么不继续偷偷跟踪我了,还敢用幻术困住了我,难道不怕我家大佬了?” 古轶苦笑了一声说道:“前辈修为深不可测,我哪敢有一丝轻看。只是我这些天也查出了一些关于肖贵失踪的线索,但那幕后使坏的人实在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我无意中知道当初肖贵到贵府打扰的事情,我……我想着这事情十有八九也是那人在背后使坏,便想上门求前辈相助解决了他,也免得那人暗地里还惦记着前辈和涂离,给你们凭添了一些烦恼。只是没想到前辈的结界实在是厉害,我别说登门拜访了,连这个小区门都进不了,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饶是涂离心思单纯,这会儿也听明白了,感情这古轶是想让他家老大当冤大头,来出面对付那个背后之人,顺便帮他救下那肖贵。 虽然涂离他也想教训一下那个指使肖贵来偷袭自己的人,但这个古轶的说法到底有几分可信还是个问号。而且这件事情他涂离可是半点忙都帮不上,一切都还得指着苏瓷呢。 所以涂离虽然心中是想直接拒绝这个古轶的,就算要教训那个使坏的人也不会跟这个满肚子坏水的鬼修合作。不过说到底,这件事做决定的话完全取决于苏瓷,因此涂离这会儿倒是乖巧的一言不发,只和古轶一起看着苏瓷。 苏瓷被这一妖一鬼直勾勾地盯着,倒是没有一丁点儿觉得不适。她了了一下耳畔的秀发,才缓缓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有几分属实,不过那人自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来打扰过我们,在学校里除了你以外也没人找过小离的麻烦,我看八成是有所忌惮,不敢再来打我们的这边的主意了。至于你所说的这些事,我也不好判断孰是孰非,那肖贵当日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有意还是被迫,总归是对小离造成了伤害,我们犯不着还特意去对你们施以援手。” 听苏瓷这语气,明显是拒绝了古轶的请求,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是他和肖贵先冒犯了苏瓷和涂离二人。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再挣扎一下:“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和肖贵对前辈二人多有冒犯,这些事情日后我都愿意一力承担,任凭前辈和涂离同学发落。只是根据我这几天的调查,那幕后之人不只是当初偷袭了涂离同学以及掳走了肖贵这么简单,他们似乎还在布置什么阵法,到时候等到这邪阵一成,不知会有多少生灵遭殃啊!” 涂离见古轶明明被苏瓷拒绝了还不死心,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啊,老大不是都说了不出手了吗?而且说肖贵是被别人控制的是你,说人家有什么阴谋的也是你,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看说不定就是你做了坏事拉人家背锅,现在还想忽悠我老大去帮你对付别人呢,这一直以来偷袭我跟踪我的可都是你和肖贵!” 古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瓷打断:“行了,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留了,今天你对小离出手的事情我可以暂且先不追究,但是也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来多费口舌了。” 听见苏瓷下了逐客令,涂离也在苏瓷开口的时候就去打开了客厅的门,古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带着满腔失望离开了。 等送走了古轶,涂离一边小声抱怨着古轶,一边往厨房里走去。虽然苏瓷已经辟谷多年,但涂离因为每天要上学,可就只有晚上这顿能让苏瓷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了,涂离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弟,自然不能怠慢了老大的味觉。 等涂离去了厨房,苏瓷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然后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两拨人不是一伙的啊。” 窗外的夜色里,埋藏着不知道多少未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