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孔大典后不久,就是魏九朝的生日,在原书里,齐宥依稀记得,魏九朝在生日宴上和崔銮发生争执打斗,过程中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被砸落的花瓶砸伤脑袋,从此言语失灵。尚书家揪着此事不放,魏九朝父亲去求了太后,才把魏九朝救出来。
从此,魏家就渐渐和太后愈走愈近……
齐宥想着书中的情节,每天都在想如何才能避免此事发生。
国子监的消息传到齐鸣泰耳朵里,他诧异道:“陛下要你当伴读?”
他一直以为陛下传召自家儿子在排云台过夜,定是居心叵测,谁想陛下这次竟光明长大的让儿子当侍读……
明里一套暗中一套不是暴君的风格,所以,难道刚开始竟然是自己听到排云台想多了?
齐贞言眼神里有几分狐疑,也有几分了然:“也许咱们当日都想错了,陛下把阿宥叫过去,也只是让他念书,看来陛下还是心里有数的,也就是看阿宥有趣,想当个侍读解闷罢了。”
齐宥在一旁闷着头不说话,不敢告诉他爹和他哥暴君当日让他念的是什么内容。
齐鸣泰望着软乎乎没心眼的齐宥,提点道:“宫中可没什么娇儿弱儿,陛下犯错,挨打的都是你,在宫里没人心疼,自己照顾自己!”
齐宥委屈的挠挠头,他好像知道侍读的作用了,一个替暴君挨打的工具人。
齐贞言看看齐宥被吓得白生生的小脸,笑道:“父亲也别吓唬阿宥,经筵以后按照先帝时的规矩办,一周也就一天,到时谨言慎行,别出差池就好。”
祭孔大典后,齐宥被雍炽整成校园风云人物,走哪儿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一下课,窗边站的人都是拿眼角给他行注目礼的。
“看见没?陪陛下读书的是坐窗边那位。”
“他顶撞师长装神弄鬼的,陛下也没怪他,还废了孔子像呢……”
“那又如何?陛下不待见他父兄,他入宫做侍读若犯了错,必要殃及家人……”
“我看他明明是备受圣宠……”
齐.备受圣宠 .宥脸上一僵,还未来得及回应,只见那扇窗啪一声被人关上,那些人的议论声登时模糊。
萧朗吟关上窗,面色沉沉径直坐回自己的座位。
不止同学对齐宥另眼相看,就连国子监的先生也开始格外关注他。
从古至今,老师表达关爱的方式,就是上课频频点你名。
没过几天,齐宥就承受不住这份沉重的关爱了。
课堂上,齐宥看着明显超纲的问题,气呼呼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回道:“先生,这道题我回答不出。”
这题明明还没学到啊?这是超纲!
教课的先生比他更刚:“那你回去把这一段默写十遍。”
齐宥不服气,苦着脸申辩:“这段是还没学到的内容。”
“是啊。”先生更有道理:“你若是殿试后再去服侍陛下,进度自然不算晚,可你过几日便要去做侍读,若是连四书的意思都没理解透彻,如何辅佐陛下?”
齐宥:“……”
去伺候暴君,要被当成猴子观赏不说,还要被动跳级。
齐宥咬牙切齿的坐下,不得不佩服起雍炽,之前人家是亲自变着法子折磨他。如今倒好,根本不用出面,就有人替他出手百般整治他了。
终于到了魏九朝生日,齐宥和几个哥们儿约好放学去春风楼喝酒,虽然早早定下了座位,齐宥还是心事重重,打算着多观察环境,发现端倪便上前拉架,谁知宫里传旨,陛下临时开了小经筵,要齐侍读前去伴驾。
齐宥抿抿唇,原书里明明写过暴君最厌读书,他本想着他这侍读就一摆设,谁想到暴君最近大小经筵都到场,从来不逃课。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准备喜滋滋过生辰的魏九朝脸黑了:“陛下怎么又读书?”
“陛下爱读书,对朝廷也是好事。”赵昭道:“经筵也就一个时辰,阿宥,我们等你,你快着点儿啊。”
齐宥没奈何,只好嘱咐过二人别和旁人发生争执后,便急匆匆往宫中赶。因为太后寿诞将至,雍炽也从排云台移驾到了宫中,宫中规矩多,门禁检查耗费了不少时间,齐宥赶到时,雍炽已等得一脸不耐。
授课师傅被陛下的脸色惊吓得瑟瑟发抖,此刻看雍炽面色稍霁,才微微松口气。
齐宥请安后按规矩坐在雍炽身侧,一垂眼,看见雍炽衣袖下是块红漆彩绘的木制品,看上去挺像立体拼图。
齐宥眼睛发亮,他对游戏兴趣不大,但从小就爱玩积木,央着父母买了好几款乐高。
自从穿到古代,手头上已经多时没有了精巧的玩意儿,此刻看到这拼图,登时忍不住心痒,悄声试探道:“陛下衣袖下的物件儿可是红漆拼图?”
雍炽本不觉得这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多精巧稀罕,但一看齐宥如同饿狼扑食的目光,登时觉得怀里的拼图宝贵起来,忙用宽大的龙袍袖子掩盖住那拼图,眉毛一竖冷道:“齐卿竟敢肖想朕之爱物?”
齐宥一头冷汗:“臣怎敢夺陛下之爱……只是臣素来喜欢这些玩意儿,方才一时情切,真把陛下当成了同窗,忘了陛下身份,是臣之过。”
雍炽顿了顿,不知为何,他想起齐宥在国子监时,和同窗玩乐笑闹的画面,如果齐宥那般对他……
不知为何,雍炽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罪过。
雍炽看看齐宥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依旧用龙袍的宽大袖口牢牢地盖住那红漆拼图,生怕自家媳妇走光似的一眼都不让齐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