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褚问青二十三,刚回国,孤苦无依,继母的三个兄弟为了不让他回褚家,特地雇了人来害他,不过被他逃得一命。
雨夜深巷,如花似玉的大学生和肮脏凶狠的亡命徒。
褚问青充满敌意的阴冷目光让女孩退缩了一步,就在他掀眼嘲弄一笑时,女孩从包里翻出几张崭新的纸币,和一枚话梅糖。
“附近有家小宾馆,有吃的,也有热水。”
女孩弯腰,轻轻把东西放在地上,浅浅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仿佛映着光。
“吃颗糖,生活就不会这么苦了。”
***
方时重新回到酒吧,秦楚儿冲她招手,“小方时,你透个气怎么这么久,好些了吧?”
“遇到一个酒鬼。”方时坐回位子,勾过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现在好多了。”
秦楚儿眼睛一亮,注意力被酒鬼吸引走了,“什么酒鬼?帅不帅?”
方时瞪她一眼,“在门口躺着呢,你去捡吧。”
秦楚儿笑嘻嘻地掐了把方时胳膊,“姐姐我才没这爱好呢!就你出去这几分钟,已经有俩人过来搭讪姐姐了,麻烦请高呼一声楚儿姐姐魅力无边好嘛!”
秦楚儿这人长相明艳,气质偏冷,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感,燕大的表白墙上她高居榜首,喜欢她的人从燕大南门能排到北门。
但外人眼中的高冷女神,其实是个情种,还是个胆小鬼。
喜欢系里一个年轻老师整两年,好不容易加了人家微信,却连一句话都没敢说过。
方时清楚她的德行,懒得搭理她。
两人笑闹了会儿,方时忽然想起来那个自称“褚问青”的男人,蹙眉思忖的模样一下子惹起了秦楚儿的好奇心。
“小方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这个样子明明是在想别的野男人,说吧,是谁?”
“褚问青。”
等方时反应过来时,这三个字已经脱口而出了。
秦楚儿愣了愣,片刻后想起来这个褚问青是谁,“靠”了声,说:“商界新贵褚问青?那个十岁把继母推湖里淹死的冷血恶魔?”
和商界新贵的名号比起来,褚问青最让人心悸的是十岁时眼睁睁看着貌美如花的继母溺水而亡,不哭不闹不怕,冷血得像一只没有感情的恶魔。
所有人都说继母是被他推进湖里的。
他自己也从未解释过。
那抹优雅矜贵的身影重新挤进脑海,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衣,缺了角的耳垂,确实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
但方时还是无法把他和秦楚儿口中的冷血恶魔联系在一起。
“应该只是撞名了吧……刚在门口遇到了。”
秦楚儿耸耸肩,“肯定是撞名了,要是能在这破地方遇上褚问青,我今晚就去跟纪老师告白!”
正说着话,去上厕所的另外两人也回来了,这对同班狗男女上厕所也黏在一块儿,着实让人酸死了。
酒吧大钟的时针指到了十点半,宿舍十一点门禁,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学校。
出了门,雨比来时的更大了,几人打着伞站在路边等车,虽然是七月的天,但下完雨的深夜冷得厉害,方时把自己埋在伞中,只有一角白裙微动。
褚问青静静地看着,口中的话梅糖还没化完,只剩下小小的一粒被他抵在上颚。
车很快来了,女孩上了车。
褚问青掀起眼皮,嚼碎糖粒,对司机说:“跟上。”
司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命令,跟上了那辆出租车。
黑色宾利一直尾随到燕大南门才停下,隐藏在路灯后的阴影里。
褚问青视线一直停在方时身上,依稀听到说笑声中有“经管院”三个字。
等女孩彻底消失在门内,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似乎拒绝了燕大经管院一台讲座的邀请。
褚问青轻轻捻着残缺的耳垂。
心想,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