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姑，你在看什么？”小空溜进厨房，顺了根煮玉米吃上，“欸？这是新来那个算命的，他怎么了？”他啃了几口，瞟了眼被玉简留影记录下的死骗子。

溏姑面前一连排着十来块玉简，每块玉简上方都呈现着不同的画面，其中主角，正是裴明砚。玉简留下的影像清晰非常，记录着裴明砚的正面背面，乃至于每个微小的小动作。

七八块玉简的记录角度，明显是昨天被裴明砚问路的那些人。剩下几块是则是裴明砚视物的角度。

小空又啃了几口玉米，“溏姑……这就是你昨天不让人给他带路的原因吗？”

溏姑点头，“总该试探试探的。书院本不问来历，灵草被监守自盗后，我们几个管事瞒着院主厘清过各院人员的来历。”

小空“哦”了一声，“意思是这个算命的不怀好意啰？”

“若真是这样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溏姑指着几个玉简留影，“昨晚上我查看了他的生平，太干净也太整洁了，不太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梅家分支弟子的身份定然是假的。”

“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编造假身份的。”小空犹豫了一下，“虽然我挺讨厌他，可我感觉他是个好人。”

溏姑点头表示赞同，“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你看这些留影。我们对他陌生，而书院的大家却是互相熟识的，你仔细观察每个被他问路的人。”

小空盯着几个留影看了好一会，“好像是有点奇怪，可是说不上来。”

溏姑碰过几个玉简，玉简中的画面全停了下来。

小空一时愣住，“怎么会……”

溏姑又碰过玉简，画面恢复正常，“你也发现了。”

“大家都很讨厌他。”小空皱着眉，“他确实长得丑，书院里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可能大家有些惊讶吧。”

溏姑宠溺地笑道，“真是孩子脾性。惊讶也不至于皱眉啊。况且所有人看见他第一眼就皱眉，太说不过去了。徐白，清云，水远三人平日就不在乎旁人容貌，怎会因为这个讨厌他呢。”

小空不服气，嚅嗫着：“喜欢漂亮的人又没有错。”

溏姑顿了顿，神情略严肃，“哪怕是我，见他第一眼也只觉格外讨厌。”

“好奇怪啊。”小空疑惑，“可这又说明不了什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见面就讨人喜欢的。大家都讨厌他，可他没做错什么，而且很安分，是真心想留下来的。他嫌弃扫茅厕，可知道自己不用扫后仍然在那待了一宿。你看，他还认真去周围晃了一圈认路，喏，还给渔叔帮忙了呢。上山时候跑岔走远了点，但也没乱跑，只观摩了建筑。庸山本来就建得很漂亮嘛。”

“唉。”溏姑盯着玉简又看了会，挥手将它们都收了起来，“但愿是我多心了。”

“嗷。”小空将啃完的玉米棒子扔到灶门前的空地上，“我去丽姑那摘花去了。”

溏姑笑了笑，“去吧，早点回来。”

“好的溏姑！”

小空连蹦带跳冲出去，正撞上来到门口的裴明砚。

裴明砚给了他一个笑容。

小空盯着那张脸三秒，“嘶”地一声打了个冷颤，快速溜了。

裴明砚后知后觉自己这脸现在有点抱歉。

他正式思考，要不要搞点小事，给自己光明正大换个脸？

溏姑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跨进来的瞬间，那个白发黑衣的女子就板起了脸，不冷不淡地说：“你来了。”

裴明砚想起自己的人设，缩了缩肩膀，“来……来了溏姑，是有什么事吗？”

“不用紧张，我只是有问题想请教你。”

“什……什么问题？”

裴明砚思索着自己是否露出什么破绽，思来想去，唯一出格的事情就只有他拆篱笆扩建院子，这是为了塑造自己爱占便宜的形象他才做的。

难不成装过头了？

“书院的饮食你吃得还习惯么？”

裴明砚：“……”这到底挖的什么坑？

“还行吧，果蔬都很新鲜。”说完这句他又马上补了句彩虹屁，“书院的人对术法的使用也十分精湛。”

溏姑嘲讽地弯了下嘴角，“比不上梅家的饮食，是么？”

那当然是比不上的！梅家是什么人家啊，吃喝穿用睡哪个不顶级，他吃个糖葫芦的“葫芦”，那山楂都是优种优种再优种的灵果，真实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

“梅家对吃食历来讲究。”

“所以，昨天下午的甜汤你一口都没碰。”

裴明砚眨巴了几下眼睛，差点没跟上溏姑的思路，“……没人告诉我吃饭时必须每个菜都下筷。”他小心觑了一眼溏姑脸色，“如果书院有这条规定，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不浪费食物！”

“那道甜汤是我做的。”溏姑笑了一下，“说来惭愧，当年我就是因这口汤，才成了竹里行的管事。”

裴明砚搞不清她想说什么，试探性地奉承道：“只要合吃东西那人口味，那就是好东西嘛！”

溏姑没说话，停顿许久后，感慨万分地说：“可院主、长大了。”

这下裴明砚听懂了。

就是说，这院主小时候挺喜欢那个水煮糖心蛋的，这么多年过去后，这道甜品虽然成了某种大家默认必吃的东西，可院主其实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了。

他抿了一下嘴，这再好吃的东西也遭不住天天吃顿顿吃吃个几年几十年啊。何况那水煮糖心蛋还不咋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