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报晓鼓敲敲停停,足足响了三百声才肯安静。
“二郎,要是您再不起床,真赶不上官署应卯了……”
不待仆人说完,薛牧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温吞道:“某知。”
其实,早在第一波鼓声响着的时候,他就被惊醒了,可始终不愿意起床,决定赖到四鼓绝时再说。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惫懒的薛牧已经琢磨出了一套规律:
四鼓绝时,赶紧爬起来穿衣洗漱,可以赶在第五通鼓敲完之前出坊上班,若途中不出现意外,能够较为从容的到达官署应卯。
见主人起床,皂衣小厮神情殷切地凑了上来,笑道:“二郎,朝食想吃什么?下仆这就让人去街上买。”
闻言,薛牧随口回答道:“羊肉胡饼太腥,吃碗清汤馎饦吧。”
说完,他伸开双臂,等待家仆为自己整理衣冠。
毕竟,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如果讲什么平等、什么自由,大概率会被扭送到医馆,接受癔症治疗。
所以,既然无法改变时代大势,那就要学会适应——
当然,自从觉醒前世记忆之后,薛牧从来不会去苛责家仆、侍女,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尊重吧。
束发、扎幞头。
青色官袍、束银饰犀牛皮带。
正所谓人靠衣冠马靠鞍,唐朝的服装确实对颜值、气质有加成。
况且,薛牧本就仪容俊美,如今在官袍的衬托下,身姿愈显英挺,任谁见到了,都要赞一声俏郎君。
“公子,您的官印。”
薛牧点点头,从家仆手中接过一方黄铜小印,将其系在犀带上。
官印象征权柄,不仅能彰显地位,更能镇压邪祟等不详之物。
因而,必须要随身携带。
“禀公子,侍女已将青盐、漱具备好,可以去……”
“二郎,你抓紧时间收拾吧,时辰不早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抬眸望去,只见陆大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某知。”
薛牧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快速收拾起来,终于赶在鼓绝之时离开宣阳坊。
“馎饦汤、油炸牢丸……”
“胡麻饼金黄酥亮,又香又脆,客人来两张吧!”
马车远去,胡商那穿越了几个世纪的叫卖声,在耳边回响,经久不散。
不过,坐在车厢中打盹的少年郎已经不似从前——如今,他正以河东薛氏嫡传血脉的身份,以帝国官员的身份,努力融入这个时代。
万年县,升平坊。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薛牧掀开布帘,看了一眼挂在坊门上的木牌,吩咐道:“你们回去吧,晚上不用来了。”
护卫愣了愣,但并未追问,纷纷叉手行礼:“喏!”
唐制,十日为一旬,遇旬日则官员休沐,又称十旬休暇。
薛牧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自然不愿意回府,他准备去富乐园寻郑娘子,顺便与虞世帆、王勃二人谈些事情。
待进了官衙,恰好看见典吏手里捧着名册,准备点卯。
薛牧眉头一皱,心道:怎么又不见子安兄,莫非去东宫参加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