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唉,一转眼怎么都十四点了……” 昨晚留梨给鲁鲁修动手术,我给留梨打下手,末了还要看着他防止有什么意外,忙活了一晚上,困的要死。早上留梨回城上班,我应付完检查的鸠真后就直接搂着鲁鲁修睡了过去睡了六个小时。得,又把早午饭给扔下了。 “这坏习惯好难改啊……都是吸毒的人了,还不注意好好保养身体,睡觉不规律没办法,连吃饭也不按时吃。唉,这样的身体,能活到四十岁吗?” . 我对着窗户抬起手,从指缝中流淌出来的光线照在我的纤细的手臂上,原本不是很明显的血管纹路在光线下全都暴露了出来。没什么美感可言,甚至让我有些头皮发麻。 “戒毒……自己能有由里香那种毅力去戒毒所吗?她八成是倚赖着要一直供养着我的信念才能狠得下心去的。我呢,有什么类似的信念吗?” . 当然没有 真是无比残酷的事实啊…… 或许我可以尝试着和由里香,或者留梨,或者她们培养感情,如果自己起了和她长相厮守的愿望的话,以此就能有毅力去戒毒了。或者找回我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女儿,唤起自己想把她抚养成人的母性,这样就也能有戒毒的理由了。 两种办法都不虚妄的样子,想想我的心理好受了不少。以后再通过留梨找个她认识的营养师调理一下的话,能像普通人一样活个七八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 “咳咳,咳咳咳咳……” 一直搂在怀里当抱枕的男孩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睁开了眼。诶?刚才好像刚顾着自怜自爱了,结果把他闷在胸口闷了好久,怕是把他憋着了? . “傻…椰子?” 他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用奇怪的语调呼唤了一遍我的名字。 总感觉被骂了呢,算了他现在发着烧,就不跟病人计较了。 . “醒的倒是很快,不过也不错,如果你多睡些日子的话,没准就要给你换尿布了呢……你有没有很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 “咪咕?” 用这幅无辜的表情发出这样卖萌的声音好可爱,完全被他迷住了呢。 . “喂喂,你只是大腿上中了一枪啊,脑子应该没受伤吧,怎么看上去像是失忆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捏着他没有靠在我胸前的那侧脸颊问道。 . “为(没)和(失)额(忆)了啊,里(你)红(松)厚(手)!” 还在发烧的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力气反抗我对他脸颊的□□的,不过以后能玩他的时间多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 “好吧……你昨天是去找这里的反布里塔尼亚抵抗组织去谈合作了吗?” . “……” 他本就没睁开多少的眼皮又垂了下去。啧啧真惨,他想帮助的抵抗组织并不想和他说话,并且请他吃了枪子儿。某未成年学生意图踏上拯救世界的旅途,结果他的第一步就吃了灰,差点送了命。 . “你真是冲动呢,孤身深入敌国暴力组织内,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把自己当主角了,有着枪子永远打不中要害的超能力?”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枪子儿杀伤力真是神奇。只不过在前后留下了两个小眼,里面留了个小空腔罢了。能够不在人组织内翻滚这是什么科技水平的子弹?还是他的身体构造神奇,子弹打进去跟打穿纸一样没受到阻力? . “……” 鲁鲁修沉默,并不打算回答我。 . “唉,我不会把你干的这事说出去的啦,老老实实认错以后不要再犯傻就好了啦。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研究东京附近几个抵抗组织的战果,发现新宿的水平最高,成绩骄人,所以敲定来帮助这个组织呢?” 我勾住他尖锐的可以当凶器的下巴,对他去轻语道 . …… 还是无言。 . “然后你理智的预测,新宿的反抗军领导者很有水平,如果你能提供对他们很有用的情报的话,他们会放弃国仇家恨,选择跟你合作,一起对抗布里塔尼亚,对吗?” . “你怎么知道的?” 鲁鲁修把头埋下,不让我看他的脸。 . “猜的。你正处在以为自己能够将世界都改变的年纪,而且上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也证实了我这个看法。你想改变世界,之后出现在集宿区,还和抵抗组织打了交道,期间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很容易推导出来。” . 我的睿智让鲁鲁修久久无言。他不说话,我也就任他反省了。之后我肚子饿了,出去煮了两碗面,端盘子回来时,发现他杵着受伤的腿,凭栏在向外望去。 . “看什么呢?” . “那是什么?” . “嗯?”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数个车队正在从远处缓缓驶来,每辆车的车顶上都站有好几个似乎没穿衣服的人。车上的喇叭还在外放着广播,只是暂还听不清在说什么。 . “那个啊,你真的想知道吗?” . “想。” . “惩戒和抵抗组织有联系的女人。” 他的不解,我低声和他解释道。 “他们会把所有被判帮助抵抗组织的女人剃光头,绑在柱子上果体游街示众。她们脚下的大牌子上写着她们的名字,广播里播放的是她们对自己的‘错误’行为做出的检讨。通常□□她们的车队会在集宿区的大街小巷穿过,以二十迈的速度。她们会在柱子上被绑一天,不给吃,不给喝,排泄时也不会被松开,就排在车顶上。马路两边的人们,是编号者,他们本要求列队在马路两边集合,看着她们游街。不过我在管理者那里行了贿,他们已经默认我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了,所以没通知我。” . “……” 鲁鲁修颧骨那处突出了一些,他的拳头也握的紧紧的。他果然还是温室的孩童,刚刚才认识到自己的祖国究竟有多么的残暴。 “男人们呢?” . “什么?” . “和抵抗组织有联系的男人。” . “他们啊。” 我四指并拢,水平的从自己的脖子上划过。 . 他又沉默了。 车队离我们越来越近,当从楼下进过时,他甚至可以看清大字牌上的名字,车顶上的秽物,听清车载广播里都在播着这些可怜的女人们自我贬低的“忏悔”之词。之后,她们远去。我的心理没有什么波澜,因为这种事情每几个月,就会在集宿区上演一遍。这次她们还算幸运,一行有八辆车,二十多个人。我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只有一辆车,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还活着没。 . “如果这些女人有孩子的话,孩子不论男女,都会被铲除。之后她们会被做绝育手术,目的是防止她们将仇恨传递给下一代。” 他也许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刚刚的所见所闻。我离开了床边,坐到床头柜上吃起面条来。也许他此时已经难受的毫无食欲了,但我可不一样,我胃口还好得很。 . 等我把自己的吃完了,顺便把他的那份也消灭后,他开口了。 “沙耶子……你,参加过抵抗组织吗?” . 他的问题很精妙,我向他挥手,告诉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久站,让他回床上来。 “我被怀疑过和抵抗组织有联系,因此而被审讯过。” . “之后呢……” . “之后啊。我被判,有罪,当受游街之罚。” . “……” . “不过呢,我倒也没真被拉去游街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摇头,他当然不知道。我指着自己的脸说: “因为管行刑的人看上了我这张脸,利诱我说如果做他的禁脔,就免除我的刑罚。” . “那你……” . “我同意了。” 我把腿翘上床,将睡裙向上一直拉,拉到露出底裤。当然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耍流氓给人家小男孩看我的底裤,只是让他看到我腿上的那些“正”而已。 “他的爱好是每日我一次,便给我做个记号。这就是当时留下的。非常幸运,仅仅几个月之后,他就升职加薪,做到地方政府里去了。我也就此摆脱了他。” . 他的牙齿咬出嘎嘣的声音,他真的是气坏了。我的双手摸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重新捧起到让我能够直视他眼睛的位置: “你们西方人就是爱把人假设成理性人,这理论在东方是行不通的。悠久的历史让东方国家的人拥有着有着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你能理解人类行为除了会基于理性外,还基于着缘自基因与文化的感性吗?所以,你能够想象到抵抗组织里的人,什么性格的人居多吗?” . “深深的憎恨着布里塔尼亚的人吗……恨不得将这些侵略者碎尸万段。” . “不不,不只是侵略者。这般被憎恨着的,可不只是贵族和军老爷们的哦,同样包括你们无辜的平民百姓,弱势群体的老人,妇女,学生,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儿。如果能有机会对你们的弱势群体扣动扳机的话,我想,他们是不会犹豫的……啊不,妇女不一定,他们也许会考虑把你们的妇女,留下来亵玩。” . “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本也都是普通人,并不会无故对他人有如此深的恶意。但是当初,布里塔尼亚的入侵……我也是亲历了的,军队的士兵们,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杀害了日本的平民,所以……” . “吼?” 这位少年的三观如此与众不同啊,一般人的回答不应该是“平民是无辜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或者“他们都是白皮猪,没有区别,他们恶劣的文化铸就了猪猡一般的他们”吗。 “哪怕就算是,无辜的你,差点被这些极端民族主义分子射杀了,也可以对他们的行为表示理解吗?鲁鲁修,你很有想法啊。” . “纱耶子,你,不恨布里塔尼亚吗?你好像十分看不起那些,想为你们日本人斗争的抵抗者……” 这孩子即使发着烧,脑子也能转的动啊,我还以为他只能被动的听着我的教导呢……他有些将我认定成没有骨气的卑躬屈膝者了,虽然的确如此。 我想在他心中留下“人生导师”印象的计划,似乎破灭了呢。 . “心中充斥着负面情绪是活不久的,更何况我这种沾染的毒品,作息时间不规律的女人。没有能力去复仇的话,憎恨这种情绪就只能用来伤害自己,和亲近自己的人了。如果所有的伤害都要被记住的话……我也许已经变成疯魔了吧。” “我的母亲是学物理学的,她曾经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位杰出的物理学家。为此她去了你们布里塔尼亚求学。她很努力,也很有天分。你知道她读的是哪里的研究生吗?波士顿大学哦,全球最出名的,水平最高的大学呢。” 我将他放下,背过了身。又回忆到了纱耶子的伤心过往,眼泪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应该悄悄的流。 “然而,她的求学之路,被你们布里塔尼亚的大贵族截断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布里塔尼亚男人,强要了我的母亲。你知道在日本,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传统文化深深影响着每一个人的国家里。一位名门望族的女性未婚便失去了贞洁,甚至还怀孕了的话,会被怎样看待,对待吗?” . “会……” . “她的家族驱逐了她,剥夺了所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有着远大理想的她,最后只能屈身于一个普通的日本男人,做一个全职家庭主妇,将我,这样的一个孽种,抚养长大。” “你能理解我的母亲理想完全破灭,不得不落于凡俗的时候,她的那种万念俱灰的感受,吗?大概能够理解到一小点吧,毕竟,你也刚刚经历了一次幻想的破灭。” . “我……” . 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同样的境遇,也发生在了我身上。妈妈她一直栽培着我,因为我继承了她的理想,她的才华。虽然最后因为付不起学费,我遗憾的没能去上波士顿大学。但是最后我上的东京大学,也没比波士顿大学坏到哪去。在日本还在的时候,东京大学的水平也位列在世界前十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现在一定也是一位物理学家了吧,不会辜负妈妈她对我的期待的。我们会过着优渥的生活,父亲也能从繁重的体力活中解脱出来……可惜,光明无比的未来蓝图,在我上大学的两年后,被撕碎了呢。你们布里塔尼亚的军队开了进来,你们的士兵囚禁并侮辱了我,还逼迫我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被你们杀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血肉在坦克的碾压下铺开了数十米……” 最后的几句话,是在我泣不成声的状态下说出的,语句模糊的自己都不能听清自己说了什么。但我已经无暇去管这种事了呢。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悲痛侵占了我的脑海,某种冲动瞬间碾压了我的理智,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很想杀掉旁边这位,布里塔尼亚的贵族子弟的。然而当自己猛的掀开盖在我们身上的薄被后,我看到了他,同样在啜泣。不是作假的眼泪,是因为如亲人般感同深受的悲痛,才让他落泪的。 他的泪水浇灭了我的怒火,让理智重新接管了身体。我将已经被握的发烫的发簪扔掉,身体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 “痛苦的事总该是应该被遗忘的,忘不掉的话,也要埋藏在记忆深处。能够被时刻拿出来欣赏回味的,应该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