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月来,季扶华已经习惯了与顾唯安这仿若命定的捆绑,从互换到他照顾她再到他帮她补课再到今天一起上学堂,一切以顺利中带着波折的趋势向前走,好像命运的安排。
她不信命,合理的解释是那该死的系统。如果这真的狗血言情剧剧本,或许两人成婚就能破除这该死的互换,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如果她和顾唯安重生互换是系统安排的开始,那终点又是什么?
她有点后悔没拿剧本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并不好受。
车夫之前受了季向风的安排,怕惊着车里的两位贵人,以慢到可以让季扶华睡着的速度徐行。
季扶华的身体自幼习武,耳力过人,顾唯安占了她的便宜,听得季扶华沉稳的呼吸声,眼皮稍稍抬起,目光落在毫无防备的她身上。
拿错剧本?好感度攻略才能换回来?重启失误?他拿的是女主剧本,季扶华拿的是男主剧本?
从两人上马车到如今这一炷香的功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系统给他提了不少难题,这些,季扶华知道吗?
掀开马车窗帘,几片花瓣随风飘进车厢内,带着浅浅淡淡的桂花香和新鲜泥土的气息,少了些人气,多了些清气。
马车却是不知何时远离了熙熙攘攘的京城街市,来到了学堂所在的城郊婆罗山,山势崎岖,马车行到半山腰的十步阶处便停了下来。
“到了,顾唯安,醒醒。”
脑袋被人砸上一暴栗,季扶华睁开眼,就对上季向云仿若看责备的眼神,迷迷糊糊间仿若回到了前世,忍不住抓住季向云的手蹭了蹭,粗糙厚茧磨人,是熟悉的感觉。
“顾唯安,你个变态,快给我滚下来。”
手被人抽回,季扶华脸上挨了不大不小一巴掌,季向云已是控制了力道,可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听着那人骂骂咧咧,季扶华这才清醒过来。
她的二哥,不是她的二哥了。
被明礼扶着下马车时,不知何时十步阶处早聚了一批人,顾唯安被一个黄衫女子拉扯着,那女子咄咄不休,气势凌人,季向云头顶都快冒烟了,拳头咯吱响,幸亏顾唯安拉着,否则那女子怕是得挨上一记重拳。
“季扶华,五年前不是夹着尾巴跑了,还说这辈子不再回来了,今日怎么又屁颠屁颠回来了?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没皮没脸的。”
“林怡,你别欺人太甚,五年前是谁撺掇着陷害我小妹,我们将军府不找你礼部尚书府算账就不错了。”
季向云气急,险些出拳,被身旁围过来的三两好友拉住,反倒被误解为无能,瞧着那人嚣张的气焰,季向云眼圈泛红,一拳砸在一旁的大树上,树叶簌簌而落,埋住了一地残花。
本朝崇文轻武,饶是父亲是威武大将军,也比不上一个侍郎官得人尊重。
季扶华总算想起来了,这人是礼部尚书的孙女林怡,与她颇有些渊源,却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
眼神越过几人落在不远处抬脚正欲出去刷一波存在感的娇小女子,她走了两步,却又应声停住,定在原地探究地盯着中央侃侃而谈的“季扶华”,揉着手上攥着的手帕。
“《官制》一书中说礼部司礼法,礼部尚书应当是最知礼的人。礼部尚书府出来的千金在众人面前如此不合时宜,往小了讲是礼部尚书家教不严,往大了讲,是礼部尚书无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在场学子都是该懂得的吧。”
人群的中央、争端的主角之一发话了,纤柔的嗓音有理有据,打脸打得啪啪响,林怡脸都青了,一跺脚带着丫鬟转身仓皇离去。
众籁俱寂,有人离去,还有人在原地观望着。
季扶华笑得放肆而张扬,与顾唯安两相对视,不过隔着几人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远远地看见那人双唇翕动。
“你个傻子。”
季扶华挑眉,笑得太过火又被顾唯安气得病又犯了,猛地咳嗽起来,明礼也帮她拍着背舒缓着。
被这声声咳嗽打断了沉寂的众人纷纷往季扶华这处望来,仿若说好了般以同款嫌弃的表情转身离去。
“铛铛铛——”
学堂的钟声敲响,十步阶上最后的一星人影——季家三人并不安宁的上学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