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晴其人,算是这几年的新贵。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她从之前的查无此人,变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人尽皆知。 在不久前的后宫变动中,原本的贵妃卓慕姝晋升为皇后,她便一跃成为了新的贵妃。 “晴妹妹宫中的人?”皇后轻声说道,“晴妹妹素来淡泊而又宽厚,宫中怎会有这样歹毒的下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您看……”皇后转向皇帝的方向,语含犹疑,欲言又止。 “真是有意思。”卫潜低声自语,“朕前脚才说让人查这案子,后脚凶手就送上来了。” “皇上是说,这中间有什么蹊跷?”皇后听见他的低语,揪住袖子,关切地问道。 “无甚。”卫潜低低摇头,随即意味不明地一笑,对君涧说,“怎么,太医这会儿不验一下她的血了?方才还说事关重大不可妄断,现在倒是笃定。” 君涧不卑不亢地说道:“臣这就取血验证。” 灵师瑶看见这急转直下、百转千回的剧情,不禁咋舌。 这个“凶手”出现的时机巧妙,但却证据确凿。 她本以为这是针对自己来的,但没想到自己被溜了一圈,除了收获了皇帝与赵泠胡搅蛮缠式的质询与加倍的厌恶,竟然没让罪名落到自己头上? 灵师瑶安静地退到一旁,既然没有自己的事,那便不用瞎掺和了。 君涧就在她身旁。方才没仔细看,这时她发现这人的动作简直精细极了——从小瓷瓶中精准地倒麟华草液,不多不少,整整三滴,又精准地落在入盛血的小盏中,不偏不倚,全部落到正中。 他的手苍白修长,有一种书生文气,但露出的指腹上却结着一层茧,不知是被什么磨成。 三滴液体进入血液,很快,一切都有了定论。 这名叫关洲的宫女,血液遇麟华草液后迅速地结成了暗红色的块团,浮在表面上,却是下毒之人无疑了。 在场中人却没有一个对这个结果有什么惊讶之情,除了赵泠。她依旧不清不楚地,时时嘟囔几句,浮起血丝的眼睛死死地往灵师瑶的方向盯去,若不是有一层纱帐遮掩,她的目光几乎可以将灵师瑶剐几个来回了。 卫潜脸色如一块硬石头,得到这个结果后,嗤笑一声,便再无动作,没有丝毫要过问这件事的意思。 皇后看皇帝眼色的功夫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她见卫潜不太理会,便把脸一沉,将身居后位的威严散发出来,冷声质问:“谋害四妃之一,你胆子不小!贵妃向来与世无争,你在她宫中办事,不仅未曾向她学到一两分淡泊,反而心生歹意,下毒伤人。你可知罪?” 关洲呆呆地跪在地上,自进了殿后,就没有再动作过。皇后一通质问,她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她嗫嚅了一阵,最终道:“皇后娘娘,奴婢知罪。但此事皆为奴婢一人所为,与贵妃娘娘没有半点关系。” “奴婢原是良妃娘娘宫中的人,但良妃娘娘脾气素来不好,动则因为一点儿小事说打说骂。”关洲的语调逐渐趋于平缓,慢慢陈述起她下毒的原因。 “那日我因取一件小玩意儿,取的时间久了,被良妃娘娘用茶杯砸了头。恰逢贵妃娘娘来访,见奴婢跪在地上、额头伤口血流不止,贵妃怜惜我,便将我从良妃娘娘处要了过去。” “奴婢本在贵妃宫中呆得很好。但就在几天前,良妃娘娘到贵妃的玉暖阁中,见贵妃娘娘待我十分亲和,心生怒火,便趁着贵妃没看到,将滚热往奴婢身上泼。”关洲说罢,撩起一边袖子,只见光洁白嫩的皮肤上,有一大片丑陋的烫伤。 “奴婢气不过,便向良妃娘娘下了毒。” 皇后:“良妃妹妹脾气是直了些,又年轻,做事有些不周到是难免的。但你因此便下毒谋害,实在歹毒。” “回皇后娘娘,”关洲垂下头,慢慢说道,“奴婢常听贵妃娘娘抱怨,说良妃娘娘行事嚣张,不计后果。而良妃又常来玉暖阁,使宫中人都以为我们关系极好,每次良妃得罪人,那些人就都会在贵妃身上记一笔。” “奴婢去玉暖阁不久,多次目睹了贵妃娘娘被下绊子,奴婢为贵妃感到委屈,娘娘人和气不想与良妃撕破脸,那就奴婢来做。” “你倒是会狡辩,可不管如何,四妃之一不是你能陷害的,来人,把她……” “你胡说!晴姐姐和我的关系明明比亲姐妹还亲,她怎会如此说我!你撒谎”赵泠本来已声势渐弱,听完关洲的话后,不禁气得直发抖,猛地打断皇后的话。她大声骂道,“是灵师瑶指使你的!是不是!” 灵师瑶:“……” 她也是不知赵泠是有什么样的执念了,一定要把她打成下毒的才高兴。 这“执迷不悟”的样子,不禁让灵师瑶怀疑,原本的灵师瑶是否对她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 “良妃妹妹,别胡闹!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现在是证据确凿了。”皇后有些不高兴,对着赵泠的说道,但只是一瞬,她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安抚地说道:“妹妹,你要相信,姐姐是站在你这边,永远不会害你的。” “我没想到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首,也是这样不辨是非!”赵泠说,阴阳怪气的语调使得皇后脸色发青。 赵泠继续接话,但这次确实是对灵师瑶说的,:“你说你没下毒,那为何你会出现在御膳房附近,你不该烂在冷宫里吗?” 经她一说,灵师瑶忽地忆起,自己的初衷并非是将自己送入宫斗漩涡,也并非围观他们审查下毒的人。 她看了看自己一身绿色衣裙,宫女打扮,没有半点儿不自然,幽幽开口:“我来御膳房是来找吃的的。冷宫已经一两天没人来过了,难道冷宫有什么规定不让人送饭食的吗?” “……” 赵泠被她出其不意的回答噎住,就连其他人投向灵师瑶的目光,都开始变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