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必多礼!”岳弯弯目光示意妆成。
妆成默契会意,将冷大人搀扶起身,岳弯弯微笑道:“妆成,把糕点拿给冷大人,只当是回了自己家了,不必客气。”
说完,又道:“冷大人你身上的这身绉纱,原是傅宝胭托人送来的两匹上好的丝绸改的,她每月染了新货都送好些过来,我这里仓库都快堆满了,同她说了好多次,她还是坚持要送。冷大人你恢复了女身,以后也可以穿这些华丽漂亮的裳了,我转赠给你一些,劳你替我分担了”
冷青檀垂目:“臣习惯了一袭布衣青衫,这些裳服已是不便。”
从十岁进入书院之后,她再也没机会传回女装,十多年本已习惯了的。
青衫磊落,行走风流无拘,亦不惧世人眼光,她习惯了,如此也方便。
岳弯弯摇了摇头:“但我觉得,你本来就是女孩子,本来就不需要穿上男装才能做事的,以后就用女孩子样子做事,只要做得好,更令那些人闭口。”
“诺。”
“哎呀,你不用这样,你看,陛下和晏相相交莫逆,私下里都不用怎么行礼的,你是晏相的夫人,和我当然也应该不用虚礼,你唤我弯弯就好,你长我几岁,我唤你冷姊姊。”
不待冷青檀答话,她抱起了青鸾,扬着明媚笑靥,对她道:“对了,昨日卢姊姊听说了陛下在朝上宣布了行止馆的兴建以后,就高兴地跑过来找我,说她虽为人妇,但也想读书习文。她以前爱走马击鞠,不善文辞,在闺阁里时没怎么学,如今想把诗文全部捡起来,就是不知行止馆招不招她。”
冷青檀对当初纵横毬场的卢氏亦是印象深刻,唇角微微松弛,含笑:“自然。”
“那就好了!”岳弯弯笑着说道,“还有这个小家伙。”
说着拍了拍青鸾的小屁屁,青鸾疑惑地看向母亲,委委屈屈控诉母亲为何打自己,岳弯弯对冷青檀道:“我女儿将来也要读书,你看陛下高瞻远瞩,替她一早把先生都物色好了。不瞒你说,若是以后将青鸾交给那些臭男人我才不放心!”
冷青檀再度垂眸,微笑:“能为公主授业,是臣之荣幸。”
“行止馆有了这是最好了,冷大人,听说你过两日还要与翰林学士比试文章,我就先预祝你旗开得胜了!”
“多谢娘娘。”
她仍旧是如此客套。
岳弯弯抱着女儿,舒了口气,眉眼耷拉了下来。
翰林学士与冷青檀比较的是治事文章,翰林学士常年跟从陛下出入含元殿,论治事立论,经验丰富,原本不是年轻人可比的。冷青檀出身不俗,有殿试一甲傍身,文墨自是上乘,应该来说,两边各有所长,这场比试也算是好看。
陛下特意从各学馆,包括书学、算学都抽来了人手,太学和国子学自不必说,加上内阁的几人,前后编了二十几人在列,就为了这次公平公正的比试。原本晏准也当仁不让应该主持,然而毕竟冷青檀家属,就被划出在外了。
这一两日,儿媳妇回来以后是目不窥园足不下楼,一心扑在圣贤书里。
儿子呢,三两天头不回家,请也请了,催也催了,骂了骂了,就差上家法了,然而按不下牛头喝水,说他既然晾着新妇不理,当初何必将人娶回来呢,这不是膈应人家么?青檀是自觉得受了晏家的大恩,用丹书铁券换了她一命,她受之有愧,什么都不敢提,可谁心里不委屈呢。
国公夫人想着将儿子从他的相府绑出来了,然而毕竟没什么用,提了一句,冷青檀反而不愿:“晏相他应该有自己事的,何况此时也应该避嫌。我此处很好,母亲勿用忧心。”
国公夫人一听这冷冷淡淡疏离无边的“晏相”二字,心都凉了。
这混账儿子新婚那夜是对人家做了什么哟!
如今可倒好,怕是以后都难哄了。
又过数日,终于到了比试之日。
是日秋风和畅,国子监里一大早就不乏看热闹的人,就连上回那个脱了冷青檀幞头的断袖世子也来了。
那翰林学士饱读诗书,是个为人颇有几分骄傲的人,冷青檀与他恰是相反,当下她朝对方行了士大夫之礼,而对方因为她是女子,却昂首负手走开,拒不低头。
冷青檀在一片唏嘘嘲笑声中起身,面色偏淡,走回了自己的书案。
随后,主持此次比试的国子监祭酒亮出了文题。
这题目连元聿事先都不知,还是让小宫人跟过来抄录了一份拿回去的。
题目只有两个字
国士。
看到这题目的第一眼,元聿便皱起了眉。
所谓国士,第一条便是堂堂正正。这题目有针对冷青檀的暗讽之意。
“陛下,要是觉得题目不好,此刻才刚开场,要不陛下御笔写一道题目,奴婢帮陛下递过去?”郑保在旁建议。
元聿顿了顿,摇头:“冷青檀是朕所举荐选拔,若这点压力都顶不住,如何能交行止馆给她。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心机陛下。
芋圆:晏准,看朕对你好吧,输给老婆多丢人!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