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殿内,皇后太子徐侯爷,以及三位相爷都已在座,她甫一进去,就感觉到了皇后刺目冰冷的眼神,直直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她垂下眼帘,依着规矩行了礼,目不斜视跟着小黄门,在最下首的圈椅上坐下。
皇后早已忍无可忍,厉声道:“孟氏,你的药铺错用毒药害死病患,却又殴打侮辱仗义出言相帮之人,可曾有此事?”
孟夷光心里微哂,皇后护着徐家倒无可厚非,可她也太沉不住气。
太子可是她亲儿子,第一次在几位相爷面前独自理政,她却迫不及待先跳了出来。
不过,太子好似没甚反应,还颇为赞同频频点头。
苏相与老神仙都不约而同拿起手边的茶杯,喝得极为认真,王相皱着眉头,给太子递了个眼色。
太子莫名心慌,王相算是看着他长大,是他最最信任的大臣,他这是在指责自己做错了么?
可是母后也没有说错啊,她想问的,也是自己想问的,只不过她替自己说出来了而已。
母后是一国之母,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国礼家礼,自己都得敬着尊者她,难道她不能先开口发问么?
殿内的情形孟夷光自是看得清楚明白,不由得暗自深深叹息。
唉,太子的性子,老神仙还是留了些口德,他不是温吞,既缺乏主见,更无上位者气势,如身边有忠臣辅佐,倒能做个守成之君。
“回皇后,生药铺子所开的药方,以及所抓的每一副药,都有药案留底,这些都可派人去查。”
孟夷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道:“至于殴打徐侯爷府上下人,倒是确有此事。”
皇后狠狠一拍案几,许是幼时种过地,手劲极大,震得厚重紫檀案几的杯盏都抖了抖。
“孟氏你好大的胆,妇人不安于室,在天子脚下还敢为非作歹。”她猛地看向老神仙,非常不客气的道:“孟相,你就能袖手旁观,这般纵容他们?”
老神仙捧着茶杯,呵呵一笑,“娘娘,孟家不怎么管孩子,根子好,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九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性情温和,兴许是嫁到国师府里去后,水土不服,变得厉害了些。”
苏相憋着笑看了一眼老神仙,这个老狐狸,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国师打了人,皇后撒泼他也跟着胡闹。
那张嘴简直是张口就来,这么点路还水土不服,他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王相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娘娘,打人之事与孟夫人无关,还是请孟夫人说说毒药害人致死之事吧。”
皇后听了老神仙的话,本来满肚子的怒气,这时王相一开口,倒又冷静了些许。
当街行凶打人,是裴临川那个混账东西亲手做下,他有皇上护着,谁也拿他没法。
想将罪名强安在孟夷光身上,可说不过去,再说这殿内还坐着其他两位相爷呢。
孟夷光目光扫过太子,他端坐在堂,时而看向皇后,时而看向王相。
这时听他开口问话,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肩膀垂下,往椅背上靠了靠,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聆听。
她微笑着正要说话,此时一道熟悉清越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都如此蠢笨,看不出泼皮来不是因中毒而死,而是他自己有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