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文
梁函和秦至简在工作上经常相互出主意 但大多都是点到为止。毕竟他们在遇到彼此之前,也各自都在自己的行业中风生水起,既没必要相互教育 再则两人立场不同,有时候说多了,难免闹别扭。
再加上两个人性格都刚硬,收不住火气时经常言辞尖锐 专往彼此软肋上捅。到最后不论输赢对错 谁都变得十分难受。
因此 段林秋的事情,梁函见秦至简已经听了进去,便不再多说 任由他自己决定。
秦至简考虑了几天 终于再次给段林秋打了电话。
段林秋一见是他的来电,宛如刺猬受惊 以为秦至简是要向他兴师问罪私下接工作的事情,接起来语气极为不善。
可秦至简却难得的温和,“林秋,最近怎么样?还在北京吗?”
北京一月已经下了两场雪。
段林秋坐在自己的公寓里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顿时眼眶发热,他已经这样无事可做在家里待了快要整整一年了。
他几次试图出去找朋友帮忙接洽工作,对方的副导演一听说是他,连见都不敢见 生怕得罪大道经纪。虽然有一些积蓄,再坐吃山空一阵子,段林秋也不怕。但问题是没有工作的日子让人太空虚难熬 那些求而不得的情绪愈加汹涌的鼓胀。
段林秋强忍住,故意没好气地问:“我不在北京还能在哪?秦总厉害,我又没有工作,回老家混吃等死吗?”
秦至简对段林秋的小脾气早就习以为常。
他置若罔闻,只是平静地说:“还想再和我谈谈吗?年底公司工作在收尾了,我手里没什么事,可以和你再聊一次。”
“还聊什么?”段林秋应激反应,上一次在秦至简办公室是如何被羞辱和威胁他历历在目,那个曾经被他视作家一样的公司,最后却成了青春的牢笼。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秦至简是故意折断他的翅膀,叫他长清这个教训。
秦至简沉默了很半天才开口:“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吗?段林秋。闹解约的人是你,不声不响接触其他经纪公司的也是你。公司对你怎样,我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即便有不满,也完全可以和我沟通。林秋,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的。”
“……秦至简,你根本不懂。”段林秋咬牙切齿,“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一个经纪人,连你的艺人所求所想都不知道,你还说你给过我机会?”
秦至简听得一头雾水。
段林秋的语气活像个小怨妇,把他说得仿佛背叛艺人的负心汉。
他有什么不知道段林秋所想所得的?不就是要红要钱吗?
秦至简短暂失笑,很无奈地说:“你要这么说,那我就真的不懂你了,林秋。你就算有怨气,我们见面聊好吧?你哪天有时间,再来公司一趟?”
段林秋沉默两秒,生硬地回答:“我不去。”
“为什么?”
“我不想被以前的工作人员看笑话,大家都没放假吧?”
“真是小孩子脾气。”秦至简无语,“那就来我家聊,等周末吧。以前你还没红的时候,不是还和飞扬来我家一起过中秋节吃大闸蟹吗?你们两个人加起来吃了我十只,真够厉害的。”
对于段林秋而言,那已经是很遥远、很幸福、很模糊的记忆碎片,被秦至简这样轻描淡写地提起,他顿时控制不住,眼圈彻底红了。一年来压抑的委屈、冲动后的懊恼、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后悔的复杂情绪,都在这一刻攀绕在段林秋心头。他慌乱地把手机按了静音,不敢回答秦至简。
秦至简看了看突然没声的手机,只感到莫名其妙。
半晌,他耐心耗尽,索性道:“你等我通知吧,如果不来,提前和我说,也别耽误我的时间。先挂了,回头联系。”
挂了电话,秦至简就起身离开办公室,陪星妹去参加当晚的时尚盛典了。
等到通告结束,秦至简回到家,梁函已经洗完澡准备休息了。
两个人贴在客厅里亲亲抱抱缠绵了一会,梁函穿了个短袖睡衣,饶是有暖气也觉得有点冷,因此他推了推秦至简,低声说:“你先去换衣服洗澡吧,我到床上等你。”
秦至简笑着啄了一下梁函嘴角,“我饿了,想找点吃的,你陪我一会再睡吧?”
“好,你去。”梁函接过秦至简脱下的外套,从口袋里依次摸出星妹落下的口红、女艺人以防万一用的防走光贴纸、几个拆开的暖宝贴,还有几个活动现场的通行手环。除了口红,梁函小心直接放在了玄关上,其他东西则被他直接丢进垃圾桶。
梁函紧接着回房间套了件卫衣重新出来,彼时,秦至简已经从冰箱里找出梁函当晚的剩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
秦至简双手各端着一个盘子,直接坐到沙发旁边的地垫上,按了个电视剧,打算边看边吃。
梁函趴在沙发上,从后面越过来搂住秦至简肩膀,亲昵地蹭了蹭,抱着人问:“怎么样?今天活动顺利吗?”
“顺利,星妹现在台风越来越稳了,真是天生做艺人的料子。”秦至简摸出手机,原本是想给梁函看当晚的出图,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道:“小函,我和你说个事。”
“嗯?”
秦至简摸了一下梁函的手,视线望向他,“这个周末我想约林秋来家里聊一下,你介意吗?他很排斥去公司,我也能理解。之前他和飞扬,还有另外两个男孩都来我家里吃过饭,我家应该也算个比较私密的地方,不知道他能不能和我说几句实话。”
梁函笑起来,“可以啊,你安排就行。你们约在什么时候和我说,到时候我去工作室看会剧本就是了。保证给你们留空间,好好谈一下。”
秦至简侧身揽着梁函接了个吻,“谢谢宝贝。”
几日后,秦至简把时间地点发给段林秋,对方果然没多犹豫,就同意了。
秦至简把时间安排在了下午,中午他和梁函吃过饭,梁函就独自开车出门了。秦至简外卖叫了点水果和奶茶,略作招呼。不多时,外卖和段林秋前后脚到了他家楼下。秦至简倒也不客气,一边开了门禁,一边让段林秋顺手把外卖拿上来。
段林秋自打红了以后,生活上这些琐事一贯要求很高。小跃名义上是他的执行经纪,有时候还要承担半个助理的角色。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段林秋不爱打理自己的事情,秦至简看在他红的份上愿意忍让。
拎着外卖袋子站在秦至简家的电梯里,段林秋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秦至简待他,原来只是因为他的红与不红。那些温柔与包容,难道就一丁点别的原因没有吗?
“……你怎么了?”秦至简没想到自己一开门,对上的就是段林秋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他皱了皱眉,先是接过段林秋手里的奶茶和水果,随后又问,“不会吧?我让你帮我拿个外卖,你委屈成这样?”
段林秋被拆穿,尴尬到不行,只能反驳:“没有!我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秦至简拿了一双全新的拖鞋丢到地上,“穿这个,家里的地刚拖过,别踩脏了。”
段林秋闻言很古怪地看了秦至简一眼,“以前我来,你都不会这么说。”
“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吗?”秦至简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