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觉醒不易。但这是民国啊,女人都能参政的时代。
二姨太喃喃的将手抽回来,她知道疼,只是已经习惯了。谁让她被老夫人指给了老爷做妾?一个当姨太太的,被大夫人教训都是应该的,这都是她的命。
“你爹他这段时间正在为生意的事发愁,你就别用这些小事烦他了,而且姨娘不疼,只要你好,姨娘就好。”二姨太眸光流转,里面尽是温柔。
沈舒苒一瞬间酸了鼻子,拼命将泪水忍了回去。
她给二姨太的脸上抹了药,随后答应她不惹事,在二姨太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才离开。
沈舒苒一出门就握紧了拳头,脸上冒着寒气,这世间的事没有就此便算了的!
沈老爷此时正在书房踱步,眉头皱成了个大写的川字,实在是生意难做。今年他已经将街上的店铺关了大半,银行还拖欠着一大笔的债没还。
偏偏今年雨水多,大片的水稻都被淹死,收成减了大半。他们沈家原本就是靠米粮发家,现在连立家之本都快保不住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老爷重新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道:“进来。”
沈舒苒一进来并没有急着告状,眉头轻皱,似是在担心:“爹,我姨娘她今天又把脸撞了,红了大片,疼的厉害。”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老爷随后缓过神来,尴尬不已,怕又是家中的母老虎发威,打了云儿。
“我也纳闷,怎么偏偏不是别人撞到脸,而是姨娘。身边的丫鬟婆子竟是没有一个看住的,由着她往地上磕,要是我在,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肯定要将那块撞到姨娘的地,砸的粉碎!”她声音软糯,说起威胁的话只让人觉得可爱。
到底是他不好,沈老爷打开柜子,拿了20大洋给她。
这个年代,20大洋是一个码头工人一个月的工钱,沈老爷也是内心有愧才会给这么多。
沈舒苒摇摇头,将钱推了回去,她的手小而嫩,沈老爷看着长叹一口气,问她:“你姨娘怎么样了?这钱拿着给姨娘买药,你上个月不是看中了百货商场里的口红吗?一并买了吧。”
沈舒苒继续摇头,眼珠子定定的望着沈老爷道:“姨娘已经抹了药,我现在不想要那只口红了。爹,你能答应我,以后别再让姨娘在家里摔跤了吗?哪也别磕到,行吗?”
沈老爷点点头 ,随后又问她:“这件事,爹答应你,口红真的不要了?”
沈舒苒只犹豫了一秒,手一伸,立刻把钱搂到怀里道:“女儿想了想,还是要吧,谢谢爹!”
夜里,也不知道沈老爷都跟沈太太说了些什么,争吵声大到沈舒苒在房里都能听到,她干脆打开房门,大大方方的听。
只听丁铃咣当一阵巨响,随后沈老爷黑沉着脸走出房门,大太太开始哭。
沈舒苒毫不同情她,丈夫被分成三份是让人心酸,但这并不是她肆意伤害另一个女人的理由。
随后的一个月,二姨太再也没有摔过脸。
沈家的生意越发不好,沈老爷这个月又买了几间店铺,将将还了银行的钱。正巧沈家接到从上海发来电报,催促沈舒苒去上海跟傅少帅完婚,沈太太心中不满,总觉得这良辰佳婿应该是她的女儿沈舒薇的。
因为电报,沈老爷跟沈太太在厅堂里商量事情,沈舒薇借着给父亲送茶的幌子硬是拉着沈舒苒一起过去听。
“姐姐,是上海来的电报,一定是你的未婚夫发来的。”沈舒薇的脸上勉强挤出两分笑意,将眼中的嫉妒藏的严严实实。
沈舒苒慌了神,剧情已经开始转动,她不想死!这哪里是她的未婚夫,分明就是她的索命鬼。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到厅堂门口,茶杯的碎片却从里面飞了出来。
大太太吼道:“什么叫她不住过去?不过是个姨太太生的玩意,你还要为了她害死我们一家人不成?”
见沈老爷默不作声,大太太平复了下心情,放低声音道:“不住进去也好,那就让她把这婚约还给微儿。这婚约原本也就该是薇儿的,要不是你没能管住自己,我的薇儿又如何能受这样的苦?”
沈老爷的额角被砸了个大包,他捂着脑袋道:“荒唐!泼妇,你简直就是个泼妇!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私自吃了催产的药,导致薇儿才七个月就出生,到现在为止,一开春就汤药不断。你连亲女都能如此对待,真是个毒妇!”
沈老爷已经被她气的口不择言,丝毫不顾及大太太的情面,将这秘密明晃晃的公布在青天白日下。
沈舒苒此时特意扭头观察沈舒薇的脸,啧啧,小脸惨白,手抖得连茶水都要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