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见琛身边似安静了不少,她日日出宫去寻陈昌,直到傍晚才归。 宇文护偶尔会拿些陈朝不曾有的玩意来看她,陪她去看些见琛不曾见过之景。这段看似平淡的日子,见琛却过得格外舒心。 宇文觉似乎新封了几位妃子,便也不曾来找过她。 见琛百无聊赖地坐于椅上,直到青鸾持着一封信十万火急地冲进来。 “公主!从同州来的信。” 见琛作为质子来到宫中后,便书信了一封告诉了远在同州的宇文邕,二人偶尔也会来往书信。可这次青鸾却格外焦急便不解地问道。 “阿邕的信而已,你急什么?” “不是不是!公主你看信上有血迹!” 见琛低头,果然写封信上血迹斑斑,见琛蹙着眉头将信打开,片刻后原封将它放好。 “伽罗定亲了,阿邕正从同州赶来,让我去寻她缓一缓这件事,等他回来。” “就这事,我还以为什么十万火急,这血迹也太吓人。”青鸾悄悄翻了翻白眼。 见琛站起身来,眼中是一份担忧。“青鸾,你去把这件事告诉哥哥,让他寻几人去往同州,或许能顺利接到他,他本便身弱,又因伽罗的事急火攻心,包括这血迹……总让人有些不安。” “我知道了。” 夜,见琛按信中所托,走至独孤府时,便听见“啪”的一声,巴掌声清脆而响彻着整个街道。 独孤般若负气立于伽罗面前,而伽罗却背着行囊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侧。般若站在伽罗面前而道。 “你若还不清醒,我可以再赏你一巴掌!” 般若眼中是一份对伽罗的怜惜,可她却不能用更好的方法让这个妹妹清醒。而伽罗却似乎更加固执。 “阿姐,我不想跟你一样因为权势,而结两姓之好,我想嫁给我真正喜欢的人!” “你给我回去!” 见琛看到如此一幕,她直直向伽罗走去,而般若在看见她的身影时,眼中是一份冷淡。 “你来干什么。” “来寻伽罗。” 伽罗微微转头看着见琛。“来寻我?” 见琛向她点了点头,而伽罗先是看向了般若,见长姐并未要阻止,她才一步步与见琛走至一旁。 “是辅城王让我来寻你,他正在从同州赶回,这些日子请你务必等他回来。” 伽罗焦急地附上见琛的手臂,兴高采烈地看向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因为从同州用影卫传信更快些,所以他才并未书信于你。” “谢谢你!陈姐姐!” 话音一落,伽罗眼中的那份笑意才慢慢显现,蹦跳着便进了府邸。 般若斜眼看向见琛,她一步步走来,那份凌人的气势让青鸾微微挡在了她身前。 “怕什么?我又不会在此伤了她。” “青鸾,你让开。”青鸾有些犹豫,可看着见琛与般若此刻正注视着对方,便也只能悄悄退下。 “我果然看不上你。一朝公主,因为男子沦落至此,真是让人笑话。” 见琛轻笑,她端庄上前。“我还并未真正向你介绍过自己。” “不需要,我知道你是谁。” “既然知道……那为何不见你向我行礼。” 般若微怒,那双眼恨不得将见琛所撕碎。“你莫要得寸进尺,我是将来的宁都王妃。” 见琛在般若身侧打量着。“确实,如今便有了王妃的样子,可是别忘了,你还没有真正受封。我哪怕是位质子,却也是位名副其实的公主。” 见琛看向般若尽显怒意的眸,低眸一笑。 “呵……独孤般若,我没想与你为敌。我也知道你还爱着宇文护,只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份野心,为了你的皇后梦,不得不如此。” “我用不着你来说教!公主殿下,请回!” 般若拂袖而去,她的心中似被见琛说中了般难受,她不愿再留在此处,却更想逃离那个女子,那个如今占据阿护一切的女子。 “公主,你为何要说那些啊,万一她回心转意去寻了太师,你怎么办。” 青鸾似有些焦急地在见琛身后说着。 “青鸾,有些事,有些情是控制不住的。” 见琛整整几天都在等哥哥的消息,可今日却没有等来哥哥,而等来了位不速之客。 宇文觉依旧如往日般推门而入,他脚下生风径直便走向见琛。 “参见皇上。” 宇文觉轻轻扶起见琛,拉过她的手坐于床榻。“寡人多日不曾来看你,可还想寡人?” “皇上慎言……”见琛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宇文觉的眼有一丝疏离。 “慎言?”宇文觉拉起见琛的手腕,片刻眼中便染上了一股怒意,他狠狠盯着她。 “你再说一遍!你以为寡人不知道你早便与宇文护那个低贱之人一处?” 见琛看着宇文觉的眼是一份冷静,她微微勾唇而笑。 “是又如何?我想怎么样皇上你根本管不着,不是吗?” “我管不着?寡人如今就让你明白谁才是皇帝!” 宇文觉将见琛狠狠压下,他似发疯了般撕扯着见琛的衣饰。大片的春光外露,见琛蹙着眉,费劲力气,拔下发上的钗。 “皇上,你是想让见琛如今便死在你面前吗!” 话音一落,见琛便将那钗划向自己的脖间,瞬间见琛的脖上便多了一道血痕,甚至还不停留着鲜血。 宇文觉愣在了此处,瞪着眸望向见琛。 “你还真不怕死,你就当真如此喜欢那个宇文护,宁愿死也要为他守身如玉!” “这与皇上无关。” “好!好!是一个烈女。”宇文觉抿了抿嘴,突然间,他笑着看着见琛,可眼中却还是一份恨意。 “你想与宇文护一处是吗?寡人偏偏不许,你可还识得这个。” 宇文觉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金龙雕刻的和田玉。见琛一眼便知晓这玉是何物,瞬间也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地想要拿过那玉。 “给我!” 宇文觉笑着看着正跪在他身下的女子。 “原来你还记得这玉啊,寡人以为你陈朝公主,已经不识得这陈朝皇帝的贴身之物了。” “我父皇怎么了!你把我父皇怎么了!!” 见琛死死扯着宇文觉的衣摆,她的眼中是一份慌乱,这玉除了贴身服侍之人,便没有人能碰到。她没有想到,宇文觉竟然在她父皇身边,还有细作。那份不安,充斥在见琛整个脑中,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崩溃的边缘。 “没什么……陈朝国主不过是“病了”而已。” 宇文觉蹲下,轻轻拨着见琛身前的发。“如果,你从了我,我就放你和你哥哥回去。如果不,那你们兄妹就等着听你父皇殡天的消息吧。” 见琛打下宇文觉在她身前的手,狠狠将他推离自己身前,而冷笑道。 “呵呵……你没这个本事……我凭什么信你能伤害到我父皇。” 宇文觉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因为寡人知道怎么与人合谋。韩子高已经回去,只要陈霸先一死,陈蒨便可顺利登上帝位,如今这长安,就只有你们兄妹二人,你那个哥哥不是死在长安,便是死在陈朝,可惜啊。” “陈见琛,因为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爱上了宇文护,所以你会导致你父皇死,你长兄死,甚至你也会死。” 见琛瘫倒在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的蒨哥哥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她与皇兄活着回去……韩子高从一开始便打算拿他们换陈蒨想要的江山。 “对了,你是不是还在等陈昌的消息?要不要寡人告诉你,陈昌,已经被软禁在鸿宾馆。” “寡人给你时间考虑,是让你父皇与皇兄死于非命,还是嫁给寡人为妃。你自然也可以去寻你的情郎,宇文护能救你和陈昌出长安没错,他能救得了你父皇吗?” 见琛颤着身子,从地上站起,她立于一侧,破损的衣衫,散下的发,和挂在她脸上那晶莹的泪,狼狈之余,却更令人心碎,她强颜欢笑看着宇文觉。 “皇上,再给我一些时间……” 宇文觉看着见琛的眼是一份喜悦。宇文护想要的东西,终于将会是他的了。 “寡人等你,可是你父皇的病可等不及。” 话必后,宇文觉才推门离开。见琛无力地倒在塌上,脖间的疼此刻根本不算什么,她信任了如此久的人,如今却可以狠下心来算计利用她,权利这种东西,只要沾惹上,任何人都会万劫不复…… 见琛知道,今日青鸾去寻了哥舒,所以这件事她必须保密,哪怕这里四下都是探子,可今日房中之举,她谁都不能说。哪怕……宇文护。 见琛在青鸾回来前,便换了衣饰,包扎了脖间的伤口,如果可以,她想一人承担这件事,青鸾如今有哥舒相陪,她万不能将她牵扯。 “公主,这是太师要我带给你的吃食。”青鸾还未走进房中,那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 见琛却将自己缩在被褥里,含糊地应道。“知道了。” “公主今日怎么如此早便歇息了?可有不舒服?” “无妨,只是乏了,青鸾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青鸾见此样子,便只好悄悄退下,见琛转身看着桌上宇文护送来的东西,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太师府中,宇文护坐于亭下,桌上摆着种种糕点,他一一品尝后,却将这些糕点分开。 “哥舒,把这些准备一份,明日我去送给琛儿。” 哥舒站在一侧有些吞吞吐吐。“主上……” “直说。” “探子说……今日皇上又去寻了公主,二人在房中……似乎还发生了争执。” 宇文护轻轻放下手中的糕点,转向了哥舒。 “争执?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公主今日一早便歇息了,属下便想着,应该无事。” 宇文护站起身,斜了一眼哥舒。“我看你是与青鸾一处,忘了才是!” 宇文护拂袖径直离开。哥舒有些悔意,他确实也是因为今日与青鸾一同去看了花灯,才将此事一时忘了告知主上。 虽是深夜,宇文护此刻却立于见琛房门前,看着里面漆黑一片,却还是忍不住得悄悄走进。 “你来了…”极轻的声音,从床铺传来,见琛微微坐起身子,含笑看着宇文护。 月光下,见琛裸露的肌肤似乎泛着银光,她的眸此刻也似乎正散发着诱人的光,忍不住令人一探究竟。 宇文护看着她慢慢走近,他坐于床榻之上,一只手附上了见琛的脸侧。“琛儿,你真美。” 见琛笑着拉过他的手。“我好想你。” 宇文护的指尖在她容颜之上轻轻划着,可她脖间那片鲜红,却令他一颤。 “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宇文觉伤了你!” 见琛拉过他那只处于半空的手,轻轻将他的手放于自己的腰间。她则依在了他的怀中。 “抱着我……行吗。” 宇文护将见琛轻轻搂着,此刻见琛的一举一动都在触动着他的神经,可他却知道,今日的见琛不一样……定是发生了什么。 “宇文护……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叫你太师,也不愿叫你阿护吗?因为……般若是如此称呼你的,我怕你会与我一处时,时时想着她。” “都过去这么久了,眼看般若就要成亲了,我却……后悔了。或许,当时我确实不应该来找你,那你与般若就不会如此……对不起……” “你胡说些什么。”宇文护扯过她的身子,蹙着眉微有些怒意。 见琛不再说一言,她扬起头,慢慢向宇文护吻去。冰凉的唇触碰的那刻,宇文护愣在那里。他低头看着见琛不断流出的泪,他看着见琛此刻正慌乱地解着他的衣带。而他心中却似乎有一丝苦意。 是什么能让她在他面前做到如此地步。 宇文护抓起了她的手,他低声斥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如此的样子,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见琛流着泪,向宇文护一笑。“太师,今夜我把自己给你可好。” “琛儿!” “宇文护……这是错的……这都是错的!” 宇文护听着见琛的话,却急忙将面前脆弱的女子紧紧抱于怀中。 “你在说什么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