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世时之政府提供的病房里,绞杀烦躁的环住胸,语气暴躁:“啧,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半躺在床上的小花鸟眨了眨眼,嘟起嘴:“小绞,我要吃葡萄。” 小少年暴躁着一张脸,将葡萄递到花鸟嘴边。 “要剥皮。”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棕发的少年臭着一张脸,却还是乖乖的剥了皮喂到女孩嘴里。 花鸟满足的咽下嘴里的葡萄,对着幼驯染撒娇: “花鸟我得寸进尺是因为知道小绞一定会满足我的。” 小花鸟露出个快乐的表情来:“我喜欢别人别人把我看得重要的样子。” “呐小绞,”这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童露出了个脆弱的笑容,“花鸟对小绞而言是重要的人吧。对吗?” 这个长得柔和却性格暴躁的少年闻言楞了一下,表情柔和了下来: “嗯。所以你快点好起来。” “我不会死的。”花鸟露出了猫咪被摸了肚皮之后满足的表情,“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时之政府的医护人员检查了小花鸟的身体,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体质虚弱,养养就好了。为了保证身体的疗养和灵力的恢复,建议先在医院疗养半个月,在回本丸。 待医护人员走后,绞杀问自己的青梅:“你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把灵力全都注入到樱花树里?” 女童伸了个懒腰:“没事没事,只不过是封印快撑不住了。” 绞杀一顿:“这么快?” 当年牺牲了……而形成的封印,怎么会这么快……?! “小绞你是不是也恨着我呢?” 花鸟托着腮,突然笑眯眯地问。 绞杀楞住了,皱起眉:“你在胡说些什么?” “嗯嗯,可能是花鸟我太累了胡言乱语了。”花鸟看着对方的表情又改了口,“为了不让我继续胡言乱语,小绞赶紧走开啦,我要休息啦!” 把对方赶走后,小花鸟环住自己的腿自言自语:“这么多年啦,小绞还是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 “嘛!我这么说小绞也不会承认哒!我是个大人啦!要让着小绞。” “……真是的,为什么要让我看懂别人呐。”小女孩捂住自己的眼睛,嘟起嘴,“真是讨厌的眼睛。” 长姐花月说过,花鸟有一双特别通透又随波逐流的眼睛。 因为通透,所以能感受到刀剑对自己产生不信任的想法。 又因为随波逐流,不去解释甚至推他们一下——继续多想吧。 ……花鸟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一方面内心叫嚷着爱我呀,爱我呀。幼年的经历让花鸟对于爱和羁绊格外的偏执。所以在得知本丸的一切属于自己以后,把刀剑付丧神看做自己的所有物,对刀剑们有求必应,却想要藏起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像个偶然得到宝物的孩童,企图用拙劣的演技骗过那些对宝物觊觎的大人。 一方面又嘲讽着:背叛我,快点背叛我。仿佛被诅咒一般,越是爱的,越会背叛。幼年时有挚爱的人以生命作为背叛,离开了花鸟的世界,后来遇到的人一边爱着自己,一边图谋着利益。哪怕是刀剑化成的付丧神,明明是神明,也会对唤醒他们的人类露出质疑的眼神。 【你们爱着我,但迟早会背叛我的。】 因为…… “……因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的人渣。”花鸟将头埋入枕头里。 …… “小鸟,你真是个糟糕的人渣。” 花月扔掉花鸟送给她的花朵,恶意的将漂亮的野花用脚碾进土里,用憎恨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还不去死?” 当时更加年幼的花鸟将一朵再递上去,是小心翼翼又渴慕的眼神:“阿姐,花。” 阿姐的回答是更加不留情面的踩进尘埃。 那时的花月已经有些奇怪了,她有时会很好的对待小花鸟,摸着花鸟的头,柔和的和花鸟说话;有时又会恶意的瞪着花鸟,恶毒的咒问她为什么还活着,没过多久又会清醒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幼妹,最后又把妹妹抱在怀里,低声的说: “小鸟,对不起。” 花月生命里最后的那些日子,已经不会突然情绪奇怪了,她总是趁着天气很好的时候背着自己的幼妹前往村庄前的那个土坡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温柔地不耐其烦地摸着花鸟的头发。 至今小花鸟还记得那双手抚摸在头上轻柔的感觉。 她记得那个声音温柔地女性抱着自己,语气柔软地像故乡的春水: “小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啊。” 到花月最后的那天,她打发了绞杀在门口守着,让花鸟跟着她进了屋。 “小鸟,”花鸟听见她的阿姐柔和的问她,“待会可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答应阿姐,别害怕好吗?” 花鸟点了点头。 在地上已经画着奇怪的东方铭文的女性笑了起来。 她说:“对不起。” 女性的身上散发出莹莹点点的光芒,那白色的光点没入自己的身体里,花鸟感觉到了自己惊愕的表情。 “阿姐……这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阿姐摸着自己柔软的发丝,目光含着愧疚与眷恋。 小花鸟大滴的泪水掉了下来:“阿姐不要小鸟了吗?” “我……小鸟以后可以更乖的,阿姐你别不要小鸟好吗?” 花月释然地看着自己的幼妹: “你一直是个通透又柔软的孩子。” “太柔软会吃亏的。” “小鸟,恨阿姐吗?” 小花鸟哭着摇了摇头。 “阿姐希望你能恨我。” 这个因为愧疚的折磨而日渐消瘦的女子轻轻抹掉小花鸟的眼泪: “恨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生存的能力。” “小鸟,不要哭。” “你要学会笑。” “这样才不会有人看轻你,作践你。” “你还要学会牵绊。” “牵绊会让你痛苦,但也会让你活下去。” “阿姐希望你不要信任别人,又希望你能学会信任别人。” 这个称职又不称职的姐姐往后退了一步。 “阿姐祝愿你能好好的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 这个随着光点的消失而越发透明的身影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 她说。 “再见了,小鸟。” 在那个一直对花鸟的存在矛盾又复杂的东方女性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年幼的失去唯一亲人的孩子用手捂住不停流泪的眼睛。 她哽咽着说: “我、我恨你啦……” “超级恨你……” “恨到快不能呼吸啦……” 那么……那么……你可不可以回来了…………阿姐……? 幼小的女童在心底哭泣着。 好难受阿。难受到快不能呼吸了。 小花鸟蜷缩起身子,白色的枕头上印出一片水迹: “……阿姐,小鸟想你了。” …………………… “主殿?主殿?” 花鸟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知道自己又回忆起那段往事来。 她静了静心,继续解释当时事实: “当年我的灵力是封印状态的。但是没几年封印弱化,被压制的灵力和封印互相冲撞。身体承受不了负荷,所以那一个月一直生病。” “后来借着去现世没人为你们提供灵力为缘由,我悄悄地将大部分灵力带着封印转到樱花树里。庭院的樱花树算是个灵力存储,我带着封印一起转移过去,就算你们发现不对,也要好长时间。” “转移后身体更加虚弱只是灵力匮乏的体现,真正的危机已经解除。” 花鸟说完,整个大厅都沉默下来。 长谷部张了张嘴:“主上,长谷部能否问一句,您灵力被封印是怎么回事呢?” 主上的灵力如果被封印了,怎么唤醒并使用的他们呢? 花鸟问道:“你们觉得我的灵力一直如何?” ……如何?普普通通……一般人的水平。所有刀剑下意识的想到。 “很普通对吧。”花鸟伸出白到透出青色血管的手,“但这份普通,是一个人用性命封印而来的。” 花鸟幼时的痛苦有很大原因来源自己的体质。 她是纯灵体质。用花鸟故乡的语言来说,她是炉鼎体质。天生灵力充沛且吸收灵力的速度高于其他人数十倍,却不具有使用灵力的资格。换言而知,他们这类人,天生是灵力的存储器。 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们便是被争夺的对象。 被争夺…… 人类一直是贪婪的生物。 “现在我的灵力终于正常一点啦!感觉到了吧!”花鸟满足的说道。 的确,现在的花鸟,灵力也不过是比普通人高一点。 “主公以后不会再被灵力伤到身体了吧?”藤四郎中的平野说出了兄弟们的担忧。 “不会啦不会啦。” 鹤丸国永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主,那时候转移灵力是您早就想好了,还是一时兴起呢?” 花鸟没有想到鹤丸问了这么一句话,觉得没什么问题决定实话实说:“准确的说是一时兴起。我原本并没有把封印转移的想法。” “但是我高估了我的身体。那时前田劝我去现世,这才有了这个想法。” “为您封印的那个人一定是位很重要的人吧。”这只白色的鹤听完花鸟的解释,忽然说道。 花鸟楞了一下。 鹤丸点了点心脏的位置,白色的发微微遮住了金色眼睛:“宁可忍受着灵力冲撞也不想将封印取出,如果不是重要的人做不到这一点吧。” 花鸟笑了起来。 这只鹤。 “不是哦。”比幼年改变了太多的主人微笑着回答。 “是恨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