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残障人士。
“……”
三个月后,霍奉天和霍老爷一起配出了药方。
六个月后,疫情稳住。
谢家走了。
那个烦死人的谢兰兰走时还在向他挥手,像来时一样热情。
她对着他喊。
“霍家哥哥,想要就去争取哦!”
霍奉天再也未见过谢兰兰。
霍老爷依旧为民奔波,哪户人家需要他,他去哪里,时常忙得个把月都回不了府。
霍奉天仍然特立独行。
只偶尔实在想念霍老爷时,会跟着他一起问诊。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
一直到八年后,永顺十一年。
年中,霍老爷去了趟京城谢家,临行前问霍奉天去不去。
霍奉天想了想那个絮絮叨叨的小烦人精,果断选择了拒绝。
霍老爷去了。
一个月后回来,他带着笑,笑容有些遗憾:“谢家小女真是国色天香,若不是怕你性子冷默会辜负了人家,你爹我真想替你给谢家求亲呢。”
霍奉天啧了一声:“她未来夫婿真可怜。”
“……”
盛夏,发病率骤减。
霍老爷难得清闲,闲来无事给谢兰兰画了副画像。
他带给霍奉天看。
“阿天你看,怎样,爹爹没有胡说吧?却是天姿国色。”
霍奉天随意瞥了一眼。
一眼过后,眼睛再也没移开。
一看,就是好久。
那之后,他有事没事就爱钻父亲的书房。
——看谢兰兰。
再后来。
父亲带来一个好消息:“你谢叔叔来信了,谢家小女婚事定了,许给皇家,就在七日后。”
“……”
“啪嗒。”
霍奉天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未见她少女模样时,他总是嫌她烦厌她话多。
画像惊鸿一撇后,再想起她,都是她的好。
她勇敢,她聪慧,她善解人意,她懂他……
当夜。
霍奉天把熟睡中的烟雨从被窝里拽起来,迁了马,给霍老爷留书一封,连夜离家奔赴了京城。
他要见谢兰兰。
要把心事诉于她听。
此行大为不韪。
他依旧去的坚决。
他不知道谢兰兰怎样想他。
不知道父亲会如何震怒。
但他知道,如果不争取,那谢兰兰就一定会是他人妻子了。
他走前没有去看看父亲。
想回来后再向他负荆请罪。
后来他才知道,他没这个机会了。
霍家死得惨痛。
霍奉天年少的情思随着霍家的灭亡而消散。
接下来的两年,他过得非常艰难。
他一心复仇,可霍奉天的司籍已经不能再用,他根本不能正常入宫。
只有太监。
只有太监才不讲出身。
初时,他是提了别人的命根子当自己去报名的。
结果宫中有复查,他和烟雨皆被查出……
他们最后还是如愿入了宫,但也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成为太监他没有很悲观。
他此生只有一个目的,只要能除九千岁一党,他牺牲什么都无所谓。
他没想过会重遇谢兰兰。
但他的的确确却遇到她了。
她为皇帝挡了箭,跌跌撞撞躲进他的衣柜。
她比画像中还美。
比他想象的还要勇敢。
她不再爱笑。
眼里的笑意化为了浓浓戒备与警惕。
初见时他嫌她不像自己一样孤独。
重遇时她和他一样了,孤苦无依,可他一点也不高兴,反而满腹心酸,他不太敢想她经历了多少苦难。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她还是初见时那个快乐无忧的谢家小女啊。
他开始无比痛恨自己是个太监。
他没想过和她怎样。
身为太监,他想一下她就觉得是对她玷污。
但在连枝殿,她竟然主动牵了他的手,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有多欣喜,他的心脏快要跳出他的身体。
他回握住她的手,誓要抓住她的人生。
沈一杠轻转了视线,重新盯上她的脸。
她不能体会他对她的思之若狂,也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的眼中只有关切:“沈大哥,你进宫是为了向九千岁寻仇?”
“嗯。”
他在她面前话总是很短。
不是惜字如金,是只能说一点,多说一个字,他就怕泄露出对她几近变态的爱恋。
姜得豆心中愧意横生:“是我连累了你,我们无法再回宫。”
不进宫,拿什么复仇?
“可以回。”
“?”
他微仰着下巴,桀骜且笃定:“不止能回,我们还要风风光光地回。”
姜得豆想问具体事由,他看出她的心思,抢先说:“你先养伤,养好再说。”
“嗯。”她不疑有他,乖巧应了。
沈一杠享受她的信任。
他想留住她的信任。
——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