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腊梅全身无力跌坐在床上。
阿克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还是咬咬牙,穿上衣服去了太医院偏院的太监房,他对值班太监说: “请问沈内侍在哪儿?麻烦找下他,说连枝殿的小克子有要事求见。”
沈一杠很快出来。
穿着里衣,手里捞着外袍,边走边穿,步伐很快。
阿克扑到他身边,急得不行:“沈内侍!看在您是小得子干爷的份儿上您想法子救救他吧!他现在老惨了……”
沈一杠打断了他的话。
“何事,速说。”
“……”阿克这才止住了碎话,把姜得豆领罚的事说了。
具体为何受的罚他不知道,沈一杠也没问。
沈一杠只是说:“你回去吧。”
“就这???”阿克愤怒地吼:“小得子他自己都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好东西都孝敬您了,现在她有难,您不帮忙吗?他都快被打死了!”
沈一杠不为所动,转身回了自己房。
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
“砰——”
沈一杠关上了房门。
“……”阿克这才意识到沈一杠真的没帮忙的意思:“草!”
沈一杠摇醒了另一榻上的烟雨。
烟雨之前是他的侍从,他进宫后,烟雨跟随他做了个太监。
“你说过最近周宝年在登记各宫的太监是吗?”
烟雨睡眼惺忪:“嗯,可不是,挨宫扫,少一个太监都不行,估摸万岁爷是找那晚救他的那个小太监。”
沈一杠掀开他的被子:“起来,跑个腿儿。”
烟雨穿衣物的时间,沈一杠趴在桌子上用左手写了张纸条。
他吹了吹纸片,待墨渍半干,将纸条递给烟雨:“想法子递给周宝年。”
-
永顺皇帝睡了。
睡前闹了不小的脾气,他这几日把周宝年登记下来的模样好看的太监全都见了一遍,都不是谢兰兰。
他们没她那样小巧的耳朵,灵动窈窕的身姿。
他很是忧愁。
怎么就能找不见?
那日她为他挡箭,伤在心口,他本就担心,连寻了十数日依旧不见,他很害怕。
怕她已经死了。
永顺皇帝不愿意接受这个猜想。
他把因由扣在了周宝年头上。
一定是周宝年办事不力寻不到她,她一定还活着。
永顺皇帝一气之下骂了周宝年。
“给朕查!细细地查,找不出她来朕便送你回老家——”
周宝年垂头耷脑地领着骂。
他不怨皇帝。
皇帝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满腔欲-火无处发泄,难免气性大了点。
但他这个差事确实不好办。
皇帝不敢碰女人只能从模样娇好的小太监下手,虽说太监们没了根,有些太监的皮肤确实能和女子媲美,可到底不是女儿身,哪里能真如女子一般精致秀美呢。
他寻了这么久,也有过一两个模样标志的。
可皇帝仅看了他们一眼,就直接让人滚了。
永顺皇帝一直闹到了深夜。
他的暴躁心绪逐渐被困乏之意取代,这才不情不愿回榻睡了。
周宝年在门外守着,额头上有细细的汗。
皇帝风月之情再不得以疏解,他真怕自己这条老命什么时候就没了。
他正烦思,就见最得自己信任的徒弟快步踱到了自己身边。
“今儿不是你当值,你怎么过来了?”他问:“可是有事儿?”
徒弟说:“师父,刚才有人拿石头砸您的房门,我出去看,有人丢了这个字条过来,我本以为是恶作剧想丢了,但又怕耽误了您的事儿,就把它拿来给您看看。”
“可看清是谁?”
“不知,那身影极快,奴才没跟上。”
周宝年打开纸条。
【西南区枯井有女人剪掉的头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他先是一愣,后有些领悟。
在大盛,女子是不能轻易断发的。
断发被视为不祥。
宫内是不被允许的。
若是宫内有女子断了发,定会被早早发现通报上来的。
除非……
是女扮男装混迹到发短的男子当中。
宫内的男子只有皇帝、侍卫、太医、和太监。
太医他是见过的,没有面部好看的。
侍卫更不可能,每一个侍卫都是有司籍的,又经过层层检查,家底和本人都清白得很,容不得女子混入。
——就只剩太监了。
太监没有门槛,不需要司籍,只要把根儿去了,就能进宫,人流混杂,质量相对参差不齐。
女扮男装的太监?
想及此处,困扰周宝年许久的疑团终于豁然开朗。
这女扮男装的小太监一定很好看。
皇帝之前见过她一次,所以才会让他来找,所以他找了不少面目清秀的太监皇帝却只看了一眼就赶跑。
原是皇帝要找的并不是漂亮太监。
而是她——
一个特定的人。
西南区空旷,只有冷宫、汤池和连枝殿。
前两个他检查过了,没有皇帝要找的人。
周宝年沧桑的脸上爬上一抹兴奋:“替我照看好万岁爷。”
“是。”徒弟随口问了句:“师父您去哪儿?”
“连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