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还在她身后跟着，边继续说。

余乐终究还是没忍住，转头，边抬起手往伞的手柄上的手腕一撞，雨伞倾斜着倒下，落在雨浸泡的泥泞路面。

“我爱怎么说怎么说，”余乐冷笑了声，“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没资格，”陌梓川叹口气，淡淡揉了下手腕，“但你别淋雨，容易感冒。”

雨打在小姑娘肩上，印出一小滩的痕迹，陌梓川很快把手上的外套撑开，披在女孩的头上，罩住她大半的身躯，才转身弯腰，去捡起那把伞。

雨伞重新撑起，再次笼罩在她头上，余乐冷漠拍开，充满嘲讽：“我感不感冒又关你什么事？还真把我当妹妹了？你跟我姓吗？我乐意淋雨你管我啊？”

“你要是真想淋雨，”陌梓川皱起眉，重新把伞斜向她，“哥哥替你淋。”

对方的手很好看，冷白修长，指节微突出，骨感十足，指甲修剪的整齐，握着伞柄，直直递到她面前，没给自己留一点半点。

余乐视线掠过伞柄，很快没任何客气的意思就抬手接过，抬头看向对方，眉眼一弯：“行，你淋。”

青年沉默垂眼看她，背脊挺直站在雨里，雨水打湿大部分的发，贴着额间缓下滑，聚在下颌处滴落下。

余乐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脸上一点情绪不带，然而也只坚持了几分钟，随即把伞往对方怀里一扔，转头拔腿就跑。

陌梓川像是早有料到，反应的很快，没接伞就上前一步，揽住女孩纤细的胳膊，“余乐！”

“你有病吧！”余乐扭头就往他胳膊上打，眼角绯红，“你他妈给老子放开！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陌梓川尽量把语气放缓，“你冷静一点，我们需要把事情说清楚。”

“我惹不起我不要你了还不行吗！”余乐空闲出的手脸上一抹，也不知揩掉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眼眶愈红，嗓音发哑，“你就不能放我一个人呆着吗！你又不爱老子又来招惹我！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陌梓川拉住女孩胳膊的动作在听到那句“不要你了”后顿了半秒，而后重新攥紧，“...也不会放开你。”

“我们不说清楚，这件事在你心里就不会过去。”陌梓川漆黑眸子里情绪冷静下，声线压低，“你不要逃避它，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你在情绪低谷时容易走极端。”

“你放你的屁吧！”余乐想都没想就往他胳膊上一拧，没忍住眼泪就滚出来，“关你屁事！关！你！屁！事！！讲你的狗屁道理给鬼听吧！老子——不乐意听了！”

“...你不爱听也得听，”陌梓川眉皱的更深，“余乐，我难道能忘了上一次你让我留你一个人自己呆着，我走了之后你干了什么？我不可能让它再发生一遍。”

那段记忆几乎要刻在他骨子里。

那时的余乐其实比今天的她还要崩溃，情绪几乎像是绷紧的弦一触及断，整个人支离破碎般蜷在墙角，像是要把自己和全世界都隔离开。

他靠近的时候，对方还只是看上去有些难过，哽了哽说自己想静一会儿，他于是真的放任她在那里自己呆着。

等他再去找她的时候——

是离失去她最近的一次。

那是他所有的顾及和心悸，是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的一段经历。

余乐一怔，随即挣扎地更甚，甚至腿都屈起去踹：“你——给我放开！”

“我不会放，”女孩基本被雨浇了个彻底，陌梓川依旧微俯身，抬手遮在她头上，“你要去哪，哥哥跟你一起。”

“我求你不要管我！别管我了！”余乐脸色惨白，声音都带着崩溃的哑和哭腔，“你也不爱我，谁都不要我，那就让我一个人好了，我不要你可怜我！”

“余乐！”陌梓川眼神一沉，“没有人不要你，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

余乐眼泪混着雨水在脸上一塌糊涂，神色近乎崩溃的失控，被他微沉的语气稍怔了下，而后看似慢慢收回了外露的情绪，一点一点的，缓缓停下攻击他的动作，眼睫轻抬。

她那双眸在雨中格外潋滟，带着哭后的泛红，就这么直直看向他，而后不再挣扎，反倒是一点一点的凑近他。

陌梓川唇线抿直，还是没松开攥着她胳膊的手，眼底情绪克制，看向她。

女孩慢抬起卷翘而长的眼睫，向着他靠近，踮起脚，距离缩短到呼吸都轻拂在他的下颌，唇瓣慢慢向上靠近他的。

“你没有不要我吗，”余乐将和他之间的距离几乎缩到极致的短，绯红的眼直直看着他，唇角轻扯，两个字轻吐出来，“哥哥？”

陌梓川嗓音微沉：“余乐——”

余乐没等他把话说完，被他攥住的那只手抬起，揪着他的衣领向下拉，陌梓川猝不及防地顺着动作低下头。

对方被雨冷的失色的唇就要向着他的唇贴上，他下意识偏开——

手上旋即一空。

末世般的天色，暴雨倾泻而下，风卷走支离的伞，浸湿拂落在地的外套。

女孩转身就跑，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