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透了

——余乐备忘录

公安局明灯晃晃，三俩穿着制服的年轻民警围着中间岁数稍大的民警，边翻着档案记录边讨论。

“那两人有案底，以前也闹过事儿，估计这次也是...”

“可他们刚刚口供不是说没想勒索那小姑娘，是那小姑娘一定要跟他们打架吗？”

“那小姑娘怎么可能！师傅我觉得这口供就有点离谱....”

余乐站在门口靠墙，里面人的讨论听了个七七八八，内心的绝望有点满到溢出。

她又偷摸地从门缝里往里瞄了眼，中间岁数大的民警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话，面色沉着，眉目凌厉，在调取小巷周围的监控来看。

陌梓川和那两壮汉还分别被关在她身后的审讯室。

老父亲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手软。

余乐重新低下了脑壳。

十分钟后民警推开门出来，岁数稍大的男人带着后面几个，示意他们去审讯室，而后一个人停在了余乐面前。

“余乐是吧。”

余乐飞快调整姿势站的正儿八经，声音也恭恭敬敬：“陌叔叔好。”

“在这里，我先是警察。”陌平低头看着她，神色没多柔和，声线却稍缓下，“因为你们打架斗殴的小巷里是监控死角，但根据周围的监控来看是你先停在小巷口，进去后十分钟，陌梓川才进入巷口的。”

“除了你和陌梓川，”男人接着说，“中途小巷还出来了另一位男子，初步调查是当地一位居民，欠了那两个壮汉两千元。”

“你和那两个壮汉的口供完全不一致，”陌平说，“你说是他们勒索你，他们说是你要和他们打架。但陌梓川承认他们身上的伤都是他导致的，再加上你身上也有伤，我们初步判断是你被这两名男子勒索，陌梓川赶过去时采取不正当防卫，导致两名男子多处损伤，好在情节不算严重，赔偿一定医药费相互协商解决吧。”

余乐稍松了口气，脑袋低的要埋进地里：“谢谢您，麻烦您了。”

陌平停顿了下，眉心微舒展开，“自己以后出门在外多注意点，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好人，有事第一时间报警。”

余乐应下：“好的好的，我下次一定，谢谢您。”

她身后审讯室的门打开，靠右一侧两个壮汉骂骂咧咧的分别出来，看到余乐都心有余悸的别开视线，甚至往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挪了下。

陌梓川推开门，走到她身侧，对上男人的视线，声调平静。“爸。”

“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陌平，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这次算你走运，万一事情闹大了，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学法律的自己心里清楚。”

陌梓川颔首：“知道了。”

“那俩人额头上的包也是你打的？”陌平嗓音里终于带了点儿笑意，看着他，“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会打架。”

陌梓川神色不变，余乐在一旁抠手指抠到指甲片儿都要给自己卸下。

陌平又侧头看向余乐，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长这么大了，”陌平笑，“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行了，和哥哥去把伤口处理下，去吧。”

他们上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见面，余乐在江边头一回见到陌梓川，对方替她付了买气球的钱就准备走，自己抱着他大腿死活不放，哭着喊着要他帮忙找余常，最后陌梓川直接把她带到了公安局也就是他爸那里，让陌平给她调监控。

年轻时的余乐哪懂得警察还负责这档子事，只知道自己见到警察就要蹲牢，蹲牢就没有电视看，一瞬的鼻涕眼泪齐下，在陌平面前把自己从小到大干过的缺德事交代了个干净，闹得全局的人都过来围观。

她现在闭上眼都能回忆起当初陌平和陌梓川脸上极其相似的“我怎么摊上这玩意儿”的神情。

余乐朝着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好的呢叔叔，真麻烦您了叔叔，叔叔再见。”

陌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余乐舒了口气，抬头看向陌梓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讨好地拉过对方的手，指腹轻蹭了下对方虎口伤口边的皮肤，“哥你这儿疼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伤？都怪我...”

陌梓川安静看她，片刻顺着她的动作牵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稍扯她外套的后衣领，往下拉了一点。

余乐没来得及反应，外套就被对方扯下一点，露出脖颈下方一小片的皮肤。

女孩儿的肤色偏暖白，但后背一块的地方明显极少被阳光晒过的格外白皙，衬托靠近肩膀一处烟头烫出的痕迹明显。

伤口中间是泛紫的皮肉，周围褪了皮，连带冒了四五颗小的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