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反正不用你负责。” 小鱼嘟囔了两声跑开。 谁让他负责啊? 心里莫名闷了一股气,负责是对喜欢的人负责,他又不喜欢她,干嘛要说这些话。 小鱼跑了几步就被成蹊抓住了,他拉着她的胳膊往更热闹的地方走:“你喜欢什么?我带你去买吧。” 小鱼挣了几下挣不动,嚷嚷道:“哎——我幸福死了,我什么都不缺,放开。”力气抵不过,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沉默着,小鱼什么都不说,成蹊也很发愁,他不知道买什么讨女孩子欢心。 他带她,不,是很直男癌地拉着她去走走逛逛,还走得很快,小鱼这下是不消化也消化了。 一条街快要走到尽头了,终于,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两人共同停下了脚步。 成蹊停下脚步是因为,摊主问他要不要买胭脂送给身边这位姑娘。 小鱼停下脚步是因为,摊主问他话时所加的形容词“喜欢的”姑娘。 成蹊问:“你喜欢吗?” 小鱼问:“我喜欢什么?”你吗? 成蹊说:“胭脂。” 小鱼说:“话不投机。”算了算了,不解风情。 摊主插一句:“公子,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其实喜欢,买一盒吧。”非常厚道地推销他的产品。 成蹊付了钱,追了上去。 在一条静谧的小巷子里,小鱼用碧鸳剑抵着他:“别拉拉扯扯。” 成蹊鼓起勇气把胭脂握在小鱼手中,很诚挚地说:“你就拿着吧,你平时都清汤寡水,用点颜色会更好看的。” 小鱼瞬间气得结巴了:“你你你……你这是在暗示我长得不漂亮吗?你信不信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成蹊说得更加诚挚了:“可是,你打不过我的。” 小鱼气得脸都绿了,把胭脂往他手里一推:“谁要你的东西!” 成蹊看见她越走越远,立在原地有些错愕。 良久才说了一句:“那、那我放在这里了。” 小鱼回头一看,人已不见踪影,而那盒胭脂,他居然……放在了地上。 如果她没有回头就好,可她偏偏回头了。 小鱼最后跺了跺脚,把那盒胭脂捡了回来。 我笑眯眯地问:“你干嘛要捡回来?” 小鱼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说我丑!不捡白不捡,我涂给他瞧瞧!” 我悄兮兮地问:“那你喜欢他吗?” 小鱼一口吞下咸鱼干,无比纠结地说:“他那么笨!” “他不是笨,他只是直。” 我解释道,看了看窗外,忽然瞄到两个身影。 楼下,那个陌生男子和卿諝不知在讲什么,他牵着一匹马,似乎是在和卿諝道分别。 我对小鱼道:“小鱼,你先回太子府瞧瞧,看看太子气消了没有,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外闲着。” 说完,我拐下了楼,正好看到那个男子骑着马离开了,卿諝目送着他,我凑了过去:“好羡慕啊。” 他觉得莫名其妙:“羡慕什么。” “羡慕……”我左右手分别竖起食指,然后慢慢的将指头靠近,“懂吧?” “不懂。” 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决定离开这里了。 我迈着小碎步蹦了过去,笑:“就是指你和那个人关系很亲密的意思。” 他笑笑不语,我继续问:“我昨天看到你跟他吃饭的时候,他问了你一个问题,然后你脸红了。他问的什么问题啊?”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嘁,小气。” “多管闲事不是好事。” “谁说的?” “我说的。” 我调侃调侃:“你真幽默。” 他眯了眯眼看我:“你不在太子府呆着,一晚上在外头逍遥,你很闲。” “哦,我被赶出来了。”才不是逍遥,我如实相告。 卿諝似乎不太意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卫晅喜欢温柔的女人,你只要不和他对着干,事事顺着他,在太子府你可以生活得很愉快。” 我哼唧两声:“我为什么要顺着他?”他都是可以甩我耳光子的人了。 他淡淡道:“那是你的事,随你。” 我倔着和他争了:“你错了,我是我,我是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变成什么样的女人的。” 他久久踌躇了下,感慨地说:“其实想来,也是。” 他这样顺着我的话说,我反倒一下子有些不适应,我压着嗓子有些自我打脸地说:“是吗,你也这样认同。” “我只是觉得,”他顿了顿,轻声说,“也许你心底早就认同,即便为喜欢的人改变了,也于事无补。因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又在不动声色赶我走。 我不走他的套路,打着哈哈:“凡事嘛,都不绝对。试着喜欢喜欢,说不定就真的喜欢了。” 他也打了个哈哈:“那你怎么不试着喜欢别人呢?” “可谁让别人,不是你呢?”我眨眨眼。 他也眨眨眼:“所以说啊,没有绝对。” 我居然又被他套路了。 “你刚刚是不是没有吃早饭?我知道一家颇有西域特色的烤全羊菜馆,我带你去?”我继续跟着他。 “太腻。”他言简意赅。 “哪有,吃了才知道。”我嘟囔,忽然裙摆被人扯了扯,我低头一看,一个脏兮兮瘦到脸颊凹陷的小男孩靠在墙角,身前摆着钵,眼睛亮亮地望着我:“姐姐姐姐,你行行好吧,你能带我去吃烤全羊吗?” 我愣了愣,他又继续祈求道:“姐姐,你真的不能带我去吗?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我看了一眼卿諝,他已经走远了,这个小男孩儿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卿諝,然后又拉了拉我的裙摆:“姐姐,是不是那个哥哥答应你去吃烤全羊了,你就会带我去?” 他真是太瘦了,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面目,只有两只眼睛格外亮。 我心里忽然难过,拉起他:“算了,咱不管那个哥哥了,姐姐带你去。” 他说:“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哥哥?我不白吃别人的东西,我有办法帮你的。” 他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包东西,迅速吞了下去。 他的脸色立即白了起来,嘴角吐出隐隐的白沫,捂着肚子痛苦的样子。 我急道:“你吃了什么?” 他摇摇头,指着卿諝的背影,艰难地吐字:“姐姐,你快叫那个哥哥帮忙,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肯定会带我去医馆的。” 我试图抱起这个小男孩,可是他越来越痛苦了,我就算能抱起他也跑不了那么快。 我大声喊卿諝,也许是声音太过惊慌,卿諝迅速赶来了,神色严肃地观望了小男孩的症状,随即低声道:“他吃了老鼠药。” 我太震惊了。 卿諝已经打横抱起了他朝医馆走。 我跟了上去,喂给小男孩一粒药丸:“这是我师父炼的药丸,先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终于到了医馆。 大夫喂他喝了一碗汤药,然后他就一直吐,直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大夫才说,好险好险,幸好送得及时。 这个孩子吐出来的都是苦水,几乎不见任何食物,我抱着他,替他擦了擦嘴角,卿諝提过大夫包扎好的药后,低声对他道:“这种药你也能随随便便吃,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很不错。” 语气严肃,却是调侃性的责备。 他脸红了红,最终小声憋出了一句话:“世上好人多。” 卿諝眯了眯眼,看着我:“你是指她吗?” 总觉得这事好像我的责任也一半一半,我也脸红了红,小声说:“你看他吐得肚子都空空了,好人做到底,我们带他去吃饭吧。” 我朝他眨巴眨巴眼。 沉默良久,他才垂眸低声说:“走吧。” 我高声欢呼。 这个小男孩坐起来后,站都站不稳,两腿发虚。卿諝背了他一程,我在一旁指路。 这家西域菜馆,我发现得很意外。 当时被邬易从赌坊拉出来躲避追踪后,我自己找路找回去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了它,不过里面传来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喝酒划拳的声音,所以我就没有进去。 现在进去之后,才发现为什么里面的男人居多了。 因为上菜的都是穿着西域风情浓厚的露脐装、又风情万种扭着腰肢的女人。 她们身上香喷喷的,而且香得有些呛人,上菜的时候,我看见卿諝悄无声息地捂了下鼻,虽然面色如常,连眉都没皱,但这个动作足以表明他不喜欢这里。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想到你口味还蛮重的。” 我无比尴尬地掩面:“哪里哪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说完,打了个喷嚏,被这香粉给呛了下。 “咦,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个男孩子好像什么都没闻到。 他说得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我以前鼻子被人揍过很多次,后来嗅觉就不大灵敏了。” 真是听后忍不住想让人为他讨回公道的事,我暗暗想着,卿諝忽然起身朝柜台走去,对着掌柜的说了什么,然后又回来了。我再一回头,见有个依旧像蛇一样扭动腰肢的姑娘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