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继续道:“太子没什么事,我也就该走了。” 我微微惊诧,下意识地站起来拉住她:“不考虑留下来吗?太子很喜欢你。” 她笑了笑:“我很感激太子为我挺身而出,但也就仅此而已。” 我讶然,微笑道:“这样啊,那你走吧。” 小鱼惊掉了下巴:“小姐!你让她走了!” 我顿了顿说:“是啊,因为来去是她的自由嘛,不喜欢谁也是她的自由,强扭的瓜不甜,和离的事情,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她这一走,卫晅肯定心情要差到极点,我带着小鱼出去看看情况,笙歌握着一个小紫檀盒,对卫晅道:“太子,这些珠宝首饰是你给我的,我原封未动,因为我不能要。” 卫晅急道:“你不喜欢吗?那我再去换换别的样式!” 笙歌垂眸道:“太子,我的意思是,你我身份悬殊,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的好。” 笙歌说完,就将盒子还给了他,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出府。 卫晅握了握拳,猛地将盒子往地上砸得稀巴烂,极为震怒地冲到我面前:“贺兰僖!笙歌刚刚去了你那里情绪才变得不对劲的,你是不是威胁她了?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我皱眉道:“你朝我发什么脾气?人家要走要留都是人家的事,我管不着,也不关我的事。” 卫晅冷哼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了?笙歌要是入我太子府,你就得失宠!你的太子妃头衔也保不住!” 他想的真是太多了。 我慢慢道:“我不会失宠,因为我不需要你宠。我也不担心我的太子妃头衔保不住,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稀罕过这个头衔,谁要谁拿去,我无所谓。” 卫晅指着我大叫:“贺兰僖!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我抬头望着他,认真地道:“休吧,你娶我本来就是因为恨我哥没让你娶到即墨灵,现在出现一个和即墨灵那么相像的笙歌,你休了我娶了她,就没有人和她争太子妃之位了。” 卫晅似乎极为震怒,冷笑:“我知道,这些都是你们女人欲拒还迎的老把戏,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他说完,竟然朝我扬手一个巴掌,小鱼飞速地赶过来抱住我,那巴掌生生地落在了小鱼的背上。 小鱼扶住我,又冷冷地望着卫晅,拔出碧鸳剑快速地从卫晅脸上划过去,幸好只是警告性地割掉了他一缕头发:“太子,我不怕死,但你要是动我小姐一分一毫,我会赌上这条命,跟你搏一搏的。” 我有些喃喃,拉起小鱼走,顿了顿,又回头看着卫晅:“情爱令你盲目,卫晅,你很幼稚。” 他立在原地发怔。 东风起,吹落一地花瓣。 小鱼刚刚拔出剑的时候,气势太过凌厉,要是再偏一下,就要划破卫晅的脸了。卫晅当场也没有发飙,只是愣住,我就当他被吓傻了,不过他不仅没被吓傻,还被气坏了。 我和小鱼在绕了京城一圈后,夜晚再回到太子府时,开门的小厮一脸为难地告诉我们,太子不允许我们回府,尤其是小鱼,还让我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也不为难他:“没事没事,关吧关吧。” 说完,小厮便解脱一样关上了,小鱼凶凶地敲门,说关上门也没用,她要是想进去,随时随地都进给他看。 我拉着小鱼往街上走:“好啦,他毕竟是太子,是老虎,老虎屁股摸不得,况且你那一剑吓到他了,他说不定今晚还得做恶梦。” 小鱼道:“谁让他欺负小姐!” 我道:“是啦是啦,小鱼对我最好啦。” …… 太子府不能回,回贺兰府我娘定就知道出什么端倪了。走着走着,就到了闲云楼,这里又有美食,又提供住宿,今晚就在这里落脚了。 我和小鱼各要了一间房,然后叫了几叠小菜,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从窗户里飞来一只蛾子,小鱼伸出筷子就是一夹,准确无误。 我道:“好功夫,我也试试。” 结果蛾子没夹到,筷子倒掉了。我弯腰去捡,不经意看到对面窗边坐着两个男人,我愣了愣,好巧好巧,竟然是卿諝。 和他面对面坐着的,是另外一名俊逸的男子,一身淡蓝色的水月袍,宽大的袖子上绣着一只仙鹤,整个人气质高贵,笑容儒雅。 我看见那个男子似乎在问卿諝问题,然后卿諝笑着摇了摇头。 男子继续问,似乎是在调侃不信,可疑的是,卿諝抿了抿酒,脸居然红了,不知是那个问题令他脸红还是喝酒喝的。 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二楼的雅间,那位男子还亲昵地搂了搂卿諝的肩。 我全程愣在原地。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将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迅速冲到掌柜的那边去,问道:“掌柜的,刚刚那两位公子今晚也在这儿住宿?” 掌柜的抄着算盘算账,头也不抬:“是啊,楼上第三间就是了。” 我兴冲冲道:“那把我的房间换成他们隔壁。” 掌柜的给我换了牌子,我又道:“他们两人睡一间房啊?” 掌柜的说:“两个大男人不能睡一间房啊?” 我摸摸下巴说:“可疑啊可疑……” 小鱼抱着一个鸡腿边啃边过来:“小姐,你跑那么快干嘛?还没吃完呢。” 我笑眯眯道:“都给你吃,吃完了赶快睡觉吧。” 我起身上二楼,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趴在墙上听了好一会儿,什么也听不见。我失望地转身,却不小心蹭掉了墙上的字画,一个能容下一只眼观测的小孔露了出来。我暗叹,真是缺德啊,然后我也缺德地偷看。 那个衣袖上绣着仙鹤的男人,似乎对卿諝很特殊,我没有从卿諝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对他的戒备,就连笑,都是发自内心的笑。 此刻,卿諝坐了下来,半脱掉了上衣,那个男人将摆在桌上的银针抽出了一根最细的,在针头上不知蘸了什么液体,然后刺进卿諝的肩头。 反反复复刺了很多下,也不知道疼不疼,卿諝虽然一声不吭,但是一直锁着眉,直到银针不再蘸到液体刺下去的时候,他的眉才平了下去。 卿諝穿好衣服,两人又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但随后那个男人走了出去。 我还瞄在小孔里看,忽然看到卿諝的视线好像移到了这边,他手指轻轻蘸了杯中一滴水,我来不及躲避,他轻轻一弹,那滴水就准确无误砸到了我眼皮上。 我揉了揉眼,就看见卿諝正对着小孔负手看我,不徐不疾道:“鸡鸣狗盗之事,你倒是做得挺愉快的。” 我脸红道:“我没偷,也没盗。” “但你偷听了。” “隔音效果好,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说得坦诚。 “你也偷看了。” 我结结巴巴道:“就、就露了半个、半个肩膀而已,看一下又怎么了。”无论是掉进你的浴池还是在梦里,我什么没看过。 我想着想着就脸红心跳,再反应过来时,卿諝不知何时放了一只花瓶堵在了小孔前面,我下意识地用手戳了戳,那只花瓶很没骨气地倒了下去,然后摔碎了。 隔着小孔,我看见卿諝脸上微微闪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惊诧,仿佛是在惊诧竟然没想到我偷窥的癖好还蛮强烈的。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我跑了过去敲他的门:“开门,你开开门,我不是故意的。” “想不到花瓶也成了精,还能自己倒下去。”他不听我解释,幽幽地感叹。 我道:“我像是那种没节操的人吗?” “我看倒是蛮像的,”卿諝把门打开,懒懒地道,“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我笑眯眯地道:“今晚你留宿在这儿啊?巧了我也是。长夜漫漫,不如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不需要。”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假意失落准备回去,又趁他不注意从他胳膊下溜了进去,坐了下来,笑得狡黠:“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呀?看上去和你关系很好。” 见我钻进来,他有一瞬间怔住,随即慢悠悠地把门关上,背倚着门,一双黑眸微眯,扬起了唇:“谁给你的胆子夜晚随便闯进男人的房间?贺兰僖,你现在,有点危险。” 他缓缓朝我走来,我顿时有点坐立不安,直接站了起来往后退,心虚道:“你、你要干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笑:“你希望我干什么?” 我怕了他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嘛。干什么这样……”让人心跳又害羞,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我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朝门外走,结果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是刚才那个男人清雅的声音:“小諝,看见我折扇了吗?” 他说着就要推门进来,卿諝忽然拉着我往床上一趟,被子一盖,我整个人都被遮住了,他则平躺在我身边,声音冷静地说:“进来吧。” 那人走了进来,恍然道:“果然落在桌上了。” 他拿了折扇准备出去,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小諝,忘了告诉你,银针蘸药每三天刺一回,直到药水用尽就行了。” 卿諝平静地道:“我知道了。” “刚刚屋里怎么还有动静?我好像听到一个姑娘说话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