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壁回想着儿时的一幕幕,忍不住湿了眼眶,丢下身后吃力追赶着的梦烟。来到怡心斋后,他看着床榻上精神萎靡的母亲,心里隐隐的疼,几步上前紧握住母亲的手,轻声的询问道:“娘啊,您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啊?怎么刚才过来时都不告诉儿子一声呢?”王壁对自己方才的大意和疏忽很是懊悔。
“哎!娘年纪大了,身体怕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你方才一直心不在焉,急着去阆阙阁,又岂会注意到娘的身体?再说了,你连多陪娘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娘又如何忍心再耽误于你?”
老夫人微眯着双眼,打量着床榻前这个敦厚的儿子,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只会让儿子更加内疚,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此才好达成自己的心愿。
“娘,您快别说了,都是儿子不孝,今后一定改!绝不再像今天这般粗心大意。”王壁一脸的担忧和着急示意母亲不要再说话了。
“好了,你这会儿着急也没用,还是等大夫来瞧瞧看吧。别傻杵在这儿了,忙你的去吧!”老夫人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离开。
王壁坚持等郎中来瞧过后才肯离开,上前替母亲掖了掖被角,看着母亲日益憔悴的容颜,心里十分不忍。
“壁儿啊,我听说璧如走了?既然她已经主动离开了,依娘看,也不必再寻她回来了。估摸着她也是听闻了你二人八字不合的消息,不愿意一错再错下去,她既有此良苦用心,你又为何不成全她呢?”老夫人一边打量儿子的脸色一边慢悠悠地说教儿子。
“不成啊娘!儿子当初答应过璧如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这才结婚不过三日,岂能这般言而无信?”王壁乍听母亲的一番打算便觉急从中来。
“这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只要我老太婆还活着,这王家上下的大事小情就还得由我做主!除非我死了,否则,萧璧如别想再踏进王家的大门一步!”
“母亲,一小您便教导我们兄弟几个做人不能无情无义,可眼下这事……我们王家做得不厚道啊!”王壁急得恨不能现在就冲去萧家,把璧如接回来。
“你若觉得亏欠萧家,大可以给她们一笔银子,我老太婆是不会过问的。行了,你出去吧,若还想让我这老太婆多活几天的话,就少在这儿烦我。”老夫人看着即将抓狂的儿子,心里很是不忍,可她却心软不得。
王壁看着躺在床榻上气得呼呼喘气的母亲,她面色发红,额头青筋突起,知是被自己气得不轻,眼下母亲正在病中,如何经得住自己这般相气,便不再说话了。他像个木偶似的立在一边,安静地等郎中过来给母亲瞧病,直至送郎中离开。
王壁独自一人去了萧家,他虽不能即刻接璧如回去,但是,作为她的夫君,他做不到不闻不问。一路上在想:八字不合如何?克夫之命又如何?这些他统统不在乎,若让他失去璧如,他纵然能活到八旬又有何意义?相反,有璧如相伴的时光,一刻便可抵却一生。一想到和璧如在一起的日子,他忍不住嘴角上扬,简直无一时不美好!转而再想到那空洞洞的阆阙阁,和此时满脸愁苦,情丝凝结的璧如,他只恨不能脚底生风,走的再快一点。
现实总是迷茫而又残酷的,到了萧家才发现萧家竟是大门上锁,这才办完喜事,萧家为何大门上锁了?王壁不禁疑惑,难道发生什么意外了?还是说璧如只是为了躲避自己才有此一辙?他站在这个略显萧条的门口徘徊着,巴望着大门在下一刻或能“吱呀”一声开启。
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甚至也不知道此刻该往哪儿去,那扇大门一直紧闭。冬日的黄昏里,天色已渐阴暗,王壁不禁仰望长天,难道之前的所有美好只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吗?
既然让璧如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为何又要在刚刚得到时就无情将她带走?如果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便罢了,既已尝到了就再也忘之不去、放之不下。
王壁神思不属的走在大街上,此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一路上也没看到一个像样子的酒楼,许是潜意识里想着去老地方清风楼,所以,目光涣散地往前走着,直到有人将他撞了一下,他才停下了脚步,看向来人。尚未看清此人面貌,便已闻到浓浓的酒气,顺着来人的方向看去,眼前豁然出现一个装饰古朴典雅的小楼,名曰:烟雨楼。门口不似一般的楼堂馆所装点的那般金碧辉煌,只有一只光影朦胧的灯笼堪堪照亮门口的牌匾和台阶。王壁心里纳罕之极,若是酒馆怎么也无店小二在门口招揽生意?两扇门掩着,浑不似做生意的做派。王壁久在商界打拼,如此做生意的路数倒是少见,那种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油然而生。
王壁不待犹豫,便朝烟雨楼而去。才欲上前推门,便看到门内站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后生,像是侍者,侍者也于同时看向正欲推门而入的王壁。
“贵客,请将门口左侧的下联续上方可进店。”侍者轻声提醒道,而后施施然行了一礼。
王壁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对联原来只有上联,下联是空白的,忽觉有意思,看来自己要想进去一探究竟的话,对出下联才是首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