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害怕,要是我想害你,你可能都走不出那个车站。”
阑先生一下一下顺着怀里胖兔子的毛,语调里透着股漫不经心。
郭霞楞了楞,的确是,他只需要打个响指就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那想要自己的命岂不是更简单?
“所以,别叫,可以么?”
郭霞惶恐地点点头。
今天真是活见鬼。
下一秒,她感觉喉间一松,
“我......我能说话了?”
阑先生没答,仍旧保持着原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似乎从打了照面开始,这男人就没怎么动过。
郭霞胡蹦乱跳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缩在角落,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你......你一直说要帮我,帮我什么?还有,受.....受人之托,请问,请问受谁?”
父母去世的早,来了城里很少回家,亲戚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来往了。
郭霞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惦念着她?
阑先生忽略了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太黑太沉了,郭霞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仿佛被吸进了黑洞里。
“疼么?”
阑先生终于开了口。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却让郭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外面有邻居踩着楼梯上上下下的声音,有隔壁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有电视在滚动播报的声音,万家烟火气顺着门缝儿溜了进来,唯独她家。
唯独她家。
郭霞从地上坐了起来,后背在隐隐发痛。
那一刻,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是没想过要逃,也曾认真提出过“离婚吧”。
但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毒打和丢不下的儿子。
“朗朗很聪明,他小学总是考年级第一,连老师都说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苗子,让我们一定要好好培养。”郭霞抹了抹流出来的眼泪缓缓说道,“那时候我就想啊,无论如何都要让朗朗考个好大学,让他以后能体面的、开心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我们这一辈没本事,穷,但我不能让他也跟我过这样的日子。”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郭霞仿佛穿过了面目全非的事实,回到了生产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陈朗朗很丑,皱皱巴巴的皮肤,青紫色的脸,粘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像个丑陋的小老头儿。
但第一次把他抱在怀里时郭霞就明白,这是她的全世界。
“我没有钱也没有工作,我带不走朗朗。”
所以宁愿留在这里,忍受一切。
“谢谢你,是我自愿的,不用救我。”
说完,她扯出了一个近乎绝望的笑。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笼子的钥匙在你手里。”
阑先生看向窗外,在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半垂的长睫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你说什么?”
郭霞每太听明白。
“我说,想不想去看看真实的世界?”
阑先生转过头,苍白的唇上第一次有了血色。
“去看看笼子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