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床上,文羽柔安静端坐,听到开门声,问道:“小桃,可是你回来了?”
文羽穆道:“是我。”
文羽柔闻言,静默了一下,随后掀起盖头,款款的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
“你也坐吧,这里有茶水点心。”她声音细细柔柔的,很是好听。
文羽穆没什么欣赏之情,他不置可否的坐下,点心茶水却是一概不碰的。
“姐姐找我何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事便直说吧。”
文羽柔幽幽的叹息一声,轻启朱唇,“我成亲前,想了许多,是我对不起他。”
文羽穆:“?”
就这?你跟我说这有什么用,又不是对不起我。
更何况你何止是对不起薛亦,你简直啪啪打他的脸,薛二少爷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如果姐姐只想说这个的话,那我们便无话可说了。”他冷冷的道。
文羽柔落下泪来,含泪道:“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有今天,也是我活该,大弟你又何必冷言冷语,没有我哪里有你的今日。”
哎,又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文羽穆也烦了。
他耐着性子道:“张举人我见了,是个不错的人,姐姐既然嫁了如此佳婿,还是收了心好好过日子吧。”
别再作三作四了,受不了。
文羽柔闻言却激动了起来,指着他道:“你休要在此讥讽我。”
文羽穆:“???”
我讥讽你什么了我。
“姐姐这样,是认为张举人比不上薛亦吗?”
文羽柔恨恨的看着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她见过那张举人了,虽是个举人,可是长得还没有薛亦一半英俊。
她的心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装着薛亦的身影,举手投足都让人沉醉。另一半装着名利地位,举人,进士,官家娘子的名头在吸引着她。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张举人,他不过是她举人娘子名头的点缀,工具。
这些日子,她的心中天人交战,时而觉得若是她没有悔婚便好了,如此英俊体贴的夫君,就是个瘸子又如何,当不了官又如何,她亦是愿意的。
时而又觉得不行,她不能止步于此,一辈子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娘子,她要去京城,要去见见更多的繁华。
两股力量将她的心来回拉扯,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又压倒了东风,扯得她痛苦极了。
她痛苦,便见不得文羽穆过的快乐。
他凭什么快乐?他的一切都是从她这里偷走的!
文羽穆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半天不说话,就知道她又在疯狂的给自己脑内加戏。他无语的道:“姐姐还有事吗?无事我便走了。”
文羽柔回神,脱口而出的喝道:“你不许走!”
文羽穆:“……请问姐姐还有何赐教。”
文羽柔盯着他的脸,怒火升腾,以前竟没有发现,他还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难怪能将薛亦的心勾走了!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发问道:“我问你,他可曾提过我吗?他提过我们幼时曾见过面,曾一起玩耍的事吗?”
文羽穆无语了,这是想干嘛,挑拨离间?
他:“没有。”
文羽柔恨恨的道:“很好。”
文羽穆心想,你明明是上次逛街时候偶遇才喜欢上了薛亦的脸吧,为什么搞得好像你们青梅竹马而他负了你的样子啊?
你自己不也没记起来他长相如何,否则也不会事后后悔成这样。
你当我不记得了吗?
当然,出于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他没有说出口,否则文羽柔若是恼羞成怒气得发疯,大家谁也不好看。
文羽柔心中恼恨,恶意压倒了喜爱,冷笑着道:“听说你苦心孤诣的求了治伤的药,可有用吗?”
文羽穆自然不会对她说实话,便道:“刚用,还未瞧出是否有用。”
文羽柔霎时觉得十分快意,她不屑的笑了,倨傲的道:“明年春日我相公便要去参加会试了,他才学好,考中进士是十拿九稳的,到那时你我便是云泥之别。我今日叫你来,也不过想再多看看你,这以后我们姐弟想再见面可就不容易了。”
说罢,便端茶送客了。
文羽穆抬腿便走。
今年八月,薛亦也能赶得上乡试,中了举,明年春日一样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到时京中相遇,也不知道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