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人宣出谜面,第一盏灯是走马灯,又称蟠螭灯。因在灯各个面上绘制古代武将骑马的图画,而灯转动时看起来好像几个人你追我赶一样,故名走马灯。大家伙交头接耳好大一会儿,才有一位书生答出,得了玉坠子。谜底乃一‘始’字。第一个‘案’字的中间为‘女’字,第二个字‘案’指桌子,义扣‘台’。
第一道起了头以后,接下来的也陆陆续续都有人答出。彩头也一轮比一轮好,到最后都是难得的物件了。底下也跟着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气氛越发高涨。约莫猜了有十几轮,台上的那些花灯陆续被人赢去,灯王也是时候出场了。
“大家安静!接下来就是今晚的重头戏了,且都睁大眼睛瞧好了,咱们将灯王请出来!”
众人附和声高,灯王被蒙着罩子抬出。看样子这灯王还不小,黑布一遮,足够的神秘。台上的人卖弄好些个关子,打趣说顺口溜就是不揭黑布,直惹得台下都有怨声了才不慌不忙的将布揭开,瞬间惊艳四座。
“如此美物,人间难得啊。”台下的人看到灯王以后都发出一致的赞叹声,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台上。
“大家伙儿瞧瞧,这盏灯王是一盏六角宫灯,用了僖珠、绫绢、明球、翠玉、白玉、丝穗、羽毛等材料,经彩扎、裱糊、编结、刺绣、雕刻,再配以剪纸、书画、诗词等装饰,制作十分繁杂,价值绝对不菲。”
除却台上人介绍的,众人也还看到这灯王旁还有一周的小花灯,共16盏,每一盏灯内装琉璃杯,点的估摸是纯清的花生油或茶油,无烟明亮,浑身晶莹剔透,熠熠生辉,果真是好物,算的上近几年最好的灯王了
孟金缨惊叹之余便去扯身旁人的袖子,却惊然发现后者身体僵硬不动似是愣住了。
“夫子?你……可是瞧傻了?”
所有人兴奋的世界里,刘僖姊却像是置身事外,灯光停滞在脸上,她整个人就僵硬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瞧着台上那盏灯,就连手中的糯米团子递在嘴边都忘了张口。
这盏灯……
灯火阑珊,美轮美奂,那灯极美,于她而言却又如此的熟悉,跟奉京长公主府里的那盏一摸一样。
十三岁那年,先惠孝皇后卧病在床,药石无灵。那日,恰逢她的生辰,先皇后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去逛逛长安的灯会。先皇后当时听后并未说什么,她那时尚未建府,课业繁多,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出宫倒是件痴人说梦的事情。几日后,宫人们将她请至皇后的坤宁宫内,给她瞧了一盏极美的宫灯,华丽炫目,叫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她那时还是个小女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盏宫灯上面还有十几颗僖珠,宫人们说那是皇后拖着病躯亲自绣上的。
“喜儿,这僖珠与你名字有缘,也是极有运气的珠子,常用在佛家的舍利宝幢上。母后亲自绣上去,望你以后平平安安,喜乐一生。”
“卿月花灯彻夜明,吟肩随处倚倾城。母后的喜儿以后也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这盏宫灯一般夺目耀眼,倒是要便宜了将来的驸马呢。”
……
记忆深处,岁月静好,坤宁宫内,是谁温柔怜惜的抚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又是谁用疼爱慈祥的目光看着她一次又一次。那些她许多都未触碰的回忆被妥善安置在心底最角落的地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收。恐伤慈母意,暗向枕边流。灯仍在,人已故。
“大家想不想知道这盏灯的来历?想知道的吆喝一声来!”台上人哄起气氛。
“想!”
“你倒是快些说啊!别憋着了!”
台上人感受到了台下的气氛,抬抬手平静一番,才缓缓开口道:“要说这盏灯,那可是大有来头。在场的大家伙儿应是都晓得,那镇国长公主刘僖姊……”
“错了错了!如今是御国长公主!”
台上的上正故意卖关子,不想竟被台下的人突然驳斥了一句错处,当下讪讪脸色,赶忙纠正:“好好好!御国长公主,是我方才说错了,给诸位陪个不是了。咱们且接着说,这御国长公主当政多年,听说府内是奇珍无数,异宝万千,便说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啊。台上这盏宫灯便是仿的长公主府内的一盏,由当年在宫中呆过的名匠所造,据说是一模一样呢。虽说是仿得,这上头的用料也远比不上宫里的,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好料宝贝啊。谁若是能猜中灯王的谜面,这灯就归谁了!”
此话一出,底下的热闹终至高潮,便是邻近的两个人说话都要淹没在这一阵阵的鼎沸中。在场众人谁不想赢得这稀罕玩意儿。要知道,单单这灯王上面的那些个翠玉就瞧着值不少银子哩。这要是抱回家了,那铁定有面儿啊!
“既然这灯都如此贵重,想来那彩头更应不逊了!”
底下有人突然大吼一声提到了彩头,众人方才醒悟,这从始至终都还没说灯王彩头呢。而那台上的人正乐得见有人提呢,当下冲着众人颇为底气的喊出口。
“灯王的彩头乃是孟家孟玊的一张字帖,由山南西道的首富胡家老爷赠!”
此话一出,台下一阵沉默,再无人言语议论,都以为是自己哪只耳朵出毛病了。